侯思止,雍州醴泉人也。贫穷不能理生业,乃乐事渤海高元礼家。性无赖诡
谲。时恒州刺史裴贞杖一判司。则天将不利王室,罗反之徒已兴矣。判司教思止
说游击将军高元礼,因请状乃告舒王元名及裴贞反。周兴按之,并族灭。授思止
游击将军。元礼惧而曲媚,引与同坐,呼为侯大,曰:“国家用人以不次,若言
侯大不识字,即奏云:‘獬豸兽亦不识字,而能触邪。’”则天果如其言,思止
以獬豸对之,则天大悦。天授三年,乃拜朝散大夫、左台侍御史。元礼复教曰:
“在上知侯大无宅,倘以诸役官宅见借,可辞谢而不受。在上必问所由,即奏云:
‘诸反逆人,臣恶其名,不愿坐其宅。’”则天复大悦,恩泽甚优。
思止既按制狱,苛酷日甚。尝按中丞魏元忠,曰:“急认白司马,不然,即
吃孟青。”白司马者,洛阳有坂号白司马坂。孟青者,将军姓孟名青棒,即杀琅
邪王冲者也。思止闾巷庸奴,常以此谓诸囚也。
元忠辞气不屈,思止怒而倒曳元忠。元忠徐起曰:“我薄命,如乘恶驴坠,
脚为镫所挂,被拖曳。”思止大怒,又曳之曰:“汝拒捍制使,奏斩之。”元忠
曰:“侯思止,汝今为国家御史,须识礼数轻重。如必须魏元忠头,何不以锯截
将,无为抑我承反。奈何尔佩服朱紫,亲衔天命,不行正直之事,乃言白司马、
孟青,是何言也!非魏元忠,无人抑教。”思止惊起悚怍,曰:“思止死罪,幸
蒙中丞教。”引上床坐而问之。元忠徐就坐自若,思止言竟不正。时人效之,以
为谈谑之资。侍御史霍献可笑之,思止以闻。则天怒,谓献可曰:“我已用之,
卿笑何也?”献可具以其言奏,则天亦大笑。
时来俊臣弃故妻,逼娶太原王庆诜女,思止亦奏请娶赵郡李自挹女,敕政事
商量。凤阁侍郎李昭德抚掌谓诸宰相曰:“大可笑。”诸宰相问故,昭德曰:
“往年来俊臣贼劫王庆诜女,已大辱国。今日此奴又请索李自挹女,无乃复辱国
乎!”竟为李昭德搒杀之。
万国俊,洛阳人。少谲异险诈。垂拱后,与来俊臣同为《罗织经》,屠覆宗
枝朝贵,以作威势。自司刑评事,俊臣同引为判官。
天授二年,摄右台监察御史,常与俊臣同按制狱。长寿二年,有上封事言岭
南流人有阴谋逆者,乃遣国俊就按之,若得反状,便斩决。国俊至广州,遍召流
人,置于别所,矫制赐自尽,并号哭称冤不服。国俊乃引出,拥之水曲,以次加
戮,三百余人,一时并命。然后锻炼,曲成反状,仍诬奏云:“诸流人咸有怨望,
若不推究,为变不遥。”则天深然其奏,乃命右卫翊二府兵曹参军刘光业、司刑
评事王德寿、苑南面监丞鲍思恭、尚辇直长王大贞、右武卫兵曹参军屈贞筠等,
并摄监察御史,分往剑南、黔中、安南等六道鞫流人。寻擢授国俊朝散大夫、肃
政台侍御史。光业等见国俊盛行残杀,得加荣贵,乃共肆其凶忍,唯恐后之。光
业杀九百人,德寿杀七百人,其余少者咸五百人。亦有远年流人,非革命时犯罪,
亦同杀之。则天后知其冤滥,下制:“被六道使所杀之家口未归者,并递还本管。”
国俊等俄亦相次而死,皆见鬼物为祟,或有流窜而终。
来子珣,雍州长安人。永昌元年四月,以上书陈事,除左台监察御史。时朝
士有不带靴而朝者,子珣弹之曰:“臣闻束带立于朝。”举朝大噱。则天委之按
制狱,多希旨,赐姓姓武氏,字家臣。天授中,丁父忧,起复朝散大夫、侍御史。
时雅州剌史刘行实及弟渠州刺史行瑜、尚衣奉御行威并兄子鹰扬郎将军虔通等,
为子珣诬告谋反诛,又于盱眙毁其父左监门大将军伯英棺柩。俄又转为游击将军、
右羽林中郎将。常衣锦半臂,言笑自若,朝士诮之。长寿元年,配流爱州卒。
王弘义,冀州衡水人也。告变,授游击将军。天授中,拜右台殿中侍御史。
长寿中,拜左台侍御史,与来俊臣罗告衣冠。延载元年,俊臣贬,弘义亦流放琼
州,妄称敕追。时胡元礼为侍御史,使岭南道,次于襄、邓,会而按之。弘义词
穷,乃谓曰:“与公气类。”元礼曰:“足下任御史,元礼任洛阳尉。元礼今为
御史,公乃流囚,复何气类?”乃搒杀之。
弘义每暑月系囚,必于小房中积蒿而施毡褥,遭之者斯须气绝矣。苟自诬引,
则易于他房。与俊臣常行移牒,州县慑惧,自矜曰:“我之文牒,有如狼毒野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