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功名,指掌可取。吾惜公辈舍安而即危也!”诸将改容引过,谓敬武曰:“谏
议之言是也。”即时出军,从濬入援京师。贼平,累迁户部侍郎。僖宗再幸山南,
拜平章事、判度支。
濬初发迹,依杨复恭。及复恭失势,乃依田令孜,以至重位,而反薄复恭。
及再幸山南,复恭代令孜为中尉,罢濬知政事。昭宗初在藩邸,深嫉宦官,复恭
有援立大勋,恃恩任事,上心不平之。当时趋向者,多言濬有方略,能画大计,
复用为宰相、判度支。上尝问濬,致理何事最急?对曰:“莫若强兵。兵强而天
下服。”上由是专务搜补兵甲,欲以武功胜天下。后延英论前代为治得失,濬曰:
“不必远征汉、晋之弊。臣窃见陛下春秋鼎盛,英睿如此,内外逼于强臣。臣每
思之,实痛心而泣血也。”
会朱全忠诛秦宗权,安居受杀李克恭,以潞州降全忠。幽州李匡威、云州赫
连铎等奏请出军讨太原。诏四品以上官议,皆言:“国祚未安,不宜生事。假如
得太原,亦非国家所有。”濬议曰:“先帝频至播越,王室不宁。原其乱阶,由
克用、全忠之矛盾也。请因其奏,乘全忠立功,可断两雄之势。”上曰:“收复
之功,克用第一。今乘其危困而加兵,诸侯其谓我何?”濬恳论用兵之利害,盖
欲示外势而挤复恭也。上旨未决。宰臣孔纬曰:“张濬所陈,万代之利也。陛下
所惜,即日之利也。以臣所料,师渡河而贼必自破。昨计度军中转饷犒劳,一二
年间,必无阙事,陛下断意行之。”
既二相俱论,乃以濬为河东行营兵马都招讨宣慰使,以京兆尹孙揆副之。仍
授揆昭义节度使,华州韩建为供军使,朱全忠为太原西南面招讨使,李匡威、赫
连铎为太原东北面招讨使。全忠以汴军三千为濬牙队。大顺元年六月,濬率军五
十二都,兼邠宁、鄜、夏杂虏共五万人骑,发自京师。昭宗御安喜楼临送,濬酒
酣泣奏曰:“陛下动为贼臣掣肘,臣所以誓死愤惋,为陛下除其僣逼。”杨复恭
闻之不悦。中尉内使饯于长乐,复恭奉卮酒属濬,濬辞曰:“圣人赐酒,已醉矣。”
复恭戏曰:“相公握禁兵,拥大蒐,独当一面,不领复恭意作面子耶!”濬笑曰:
“贼平之后,方见面子。”复恭衔之。
时汴、华、邠、岐之师渡河,会濬于晋州。汴将朱崇节权知潞州事,太原将
李存孝攻之。濬虑贼平汴人据昭义,乃令孙揆分兵赴镇,中使韩归范送旌节至军。
八月,揆与归范赴潞州。至潞,并为存孝擒送太原。九月,汴将葛从周弃潞州。
十月,濬军至阴地,邠、岐、华三镇之师营平阳。李存孝击之,一战而败,委兵
仗溃散。进攻晋州。数日,中夜濬敛众遁走。比曙,丧师殆半。存孝进收晋、绛、
慈、隰等州。濬狼狈由含山逾王屋,出河清,拆屋木缚筏济河,部下离散将尽。
李克用上章论诉曰:
晋州长宁关使张承晖于当道录到张濬榜并诏曰,张濬充招讨制置使,令率师
讨臣,兼削臣属籍官爵者。臣诚冤诚愤,顿首,顿首!伏以宰臣张濬欺天蔽日,
廊庙不容。谗臣于君,夺臣之位。凭燕帅妄奏,与汴贼结恩;矫托皇威,擅宣王
命,征集师旅,挠乱乾坤。误陛下中兴之谋,资黔黎重伤之困。臣实何罪,而陛
下伐之?此则宰臣持权,面欺陛下。
况臣父子三代,受恩四朝,破徐方,救荆楚,收凤阙,碎枭巢,致陛下今日
冠通天之冠,佩白玉之玺。臣之属籍,懿皇所赐;臣之师律,先帝所命。臣无逆
节,濬讨何名?陛下若厌逐功臣,欲用文吏,自可迁臣封邑,以侯就第。奈何加
诸其罪,孰肯无词?若以臣云中之伐,获罪于时,则拓拔思恭取鄜、延,朱全忠
侵徐、郓,陛下何不讨之?假令李孝德不忠于主,伐之为是,则朱瑄、时溥有何
罪耶?此乃同坐而异名,赏彼而诛此,使天下藩服,强者扼腕,弱者自动,流言
窃议,为臣怨嗟,固非中兴之术也。
且陛下阽危之秋,则奖臣为韩、彭、伊、霍;既安之后,骂臣曰戎、羯、蕃、
夷。海内握兵立事如臣者众矣,宁不惧陛下他时之骂哉?臣昨遇燕军,以礼退舍。
匡威浅昧,厚自矜夸,乃言臣中矢石,覆士卒。致内外吠声一发,短谋竞陈,误
陛下君臣之分。况命官选将,自有典刑,不必幸臣之弱而后取之。倘臣延期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