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天，”喻文州软下声音，“你说实话，承认也没关系，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

黄少天无比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被撵出来的事实还摆在眼前，这番话在他听来简直可笑。

喻文州见不得他这副模样：“说话！”

黄少天挑眉看他：“说什么？”

“说实话！”

黄少天又没声了。

喻文州气急：“先是仇视散府把我也顺带怀疑上了，现在你对我也不说个实话处处防备，难道我会害了你？！就算是你一时冲动做了事，我也不会责骂你，现在就想跟你要个真相，你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地位？！”

“什么地位？！”黄少天“嚯”地站起身：“你上来就把我定在行刺凶手的位置上！喻文州你只相信你看见的，你相信我了吗？！你质问我之前有没有好好看看你的心？你又把我放在哪里？！”

“我——”

“你听我说完，”黄少天自嘲，“你一直都是这样，看起来你一向宠我宠的没边儿，但其实是有底线的。之前在司巫谷，你和云秀在屋里说话，因为牵扯到喻家的生存安危，你二话不说凶了我，就让人带我下去。后来在敛魔教，黄家重出，江湖格局都要变动，还有一堆的陈年旧帐要被翻起来，所以你就算骗我也要阻止我拿到冰雨和《绝剑谱》。再到皓月宫，我拉你去袭击叶家散府，因为涉及到喻家的名声，何况可能导致对抗神秘人的势力大大缩减，你不能冒险，所以你……拒绝我。刚刚，呵，叶秋一死，散府溃散，韩叶周三家的联手岌岌可危，影响更是不凡，你就一口咬定我是凶手了。”

“所以你看，我总是排在后面，一有意外出现，我就是被你放弃的那一个。”

他无声落泪，眼里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喻文州心疼得不行，就想走过去抱抱他，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没有这么复杂。

他才一动黄少天就后退一步：“你别过来！”

“少天！”

“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说……我想举个例子，”黄少天歪着脑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点心吧，我用点心跟你解释。”

“你对我的宠爱，就好比你做点心给我吃。每次都是看起来有好多好多，但其实我只能吃有数的几个——这种一个那种一个，我眼巴巴看着碟子里满满的点心，但也只能看着，吃到嘴里的相当有限。”

“就算有限，我也还是贪心的……我今天是有些冲动，但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虽然刚刚挨了你一记内力，我还是想再问一遍。喻文州，你喜不喜欢我。”

喻文州从来没有听过他这种疑问的语气，更像一种陈述，似乎答案已经不再重要了。他曾经为没有得到黄少天的这个问题耿耿于怀夜不成眠，现在得到了，却沉甸甸的令人发慌。

喻文州直视他，一字一字地认真回答：“喜欢，少天我喜欢你。”

“啊……”黄少天发出一声不能再轻的喟叹，“可惜我不相信了，喻文州。”

喻文州心里一紧，接着胸口传来窒息一般的绞痛。

“云秀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有些人能见时不想见，待到想见时，或许就见不到了……她这句话说的不对，应该是，有些人想见也能见，但见了还不如不见。喻文州，此刻我对你就是这种感觉。”

喻文州觉得他已经痛到麻木了，仿佛浑身上下有无数看不见的伤口，把他的血液都偷偷放空了。

“黄家上下依然会遵诺，唯你是从。但我们之间，也就这样了。”

“十八年的宠爱少天受之有愧，这贤弟之称少天日后也担当不起。”

“也不稀罕……”

一人一马远去，仿佛就此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而喻文州宛如一座冰雕，由里到外都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