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这样说!”任盈盈嘆道:“你相信冥冥之中有月老吗,我相信,否则无以解释:『各有因缘莫羡人』。令狐公子,你今日虽然失意,他日未始不能另有佳偶!”
令狐冲大声道:“晚辈也不知能再活得几日,室家之想,那是永远不会有的了。”
任盈盈便不再说话,然而蓝凤凰就见任盈盈一脸惋惜之色,她自然明白,这是为何。
任盈盈一生下地,日月神教中人人便当她公主一般,谁也不敢违拗她半点,待得年纪愈长,更加颐指气使,要怎么便怎么。可她面冷心热,只是东方不败杀妻妾之事,让她对於男人是从骨子里的痛恨,像令狐冲对於岳灵珊的这种感情,让她对於这个人极具好感。
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如此。
像云长空那种娶了几房媳妇,仍旧招惹自己的人,她从骨子里就觉得不喜。
任盈盈此刻也沉默了,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当她看到令狐冲被地痞无赖痛打,也没想过报復,心中对岳灵珊爱的要死,却对林平之不生一点恨意,心胸之宽广,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让她芳心荡漾,但如此一来,岂不是正被云长空言中?想到他那粗俗言语,自己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这让任盈盈心中五味翻腾,也不知是苦、是甜、是酸、是辣,总之惘惘悵悵,怎样也不是滋味。
这情形看似意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须知云长空风度翩翩,武功绝伦,要让少女春心为之荡漾,那是最容易不过。
这任盈盈纵然对男子极具戒备,可她毕竟是容玉貌的少女,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少女心理大半是一样的。
此前她与云长空为难,一者是积年所见所闻使然,她不容许有人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也深信人人对於有敬畏之意,只因对自己有所求。所以觉得云长空刻意接近自己,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算盘。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云长空对她的美色,竟然好似无动於衷,说什么自己不足以令他动心,更是拿她当一个普通女子,叫什么“姑娘,显得亲近之言”,这就让她对云长空有了一股怨懟之气。
再加上云长空更是极为坦率的说,自己遇上令狐冲,一定会像令狐冲舔岳灵珊一样。
“舔”这个字加在这种话中,她第一次听,但她极为聪慧,能够理解其中含义。
这就是说她內心对令狐冲会极具好感,便谓之情素亦无不可,
再加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是何等的自负?
这是对自己何等的小覷?
仿佛自己非要嫁给令狐冲一样?
再加上此刻令狐衝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仿佛一步一步都按照云长空说的来了,这让一向自高自大的任盈盈不免有些烦躁,也就不愿多言了。
令狐冲见船上半晌无声,说道:“请教婆婆適才奏的是什么曲子?”
任盈盈没好气道:“干什么?”
令狐冲衷心赞道:“晚辈第一次听到这般美妙的乐曲,想要学这首曲子!”
任盈盈心头一震,失声道:“你……你也想弹奏那《笑傲江湖之曲》么?”
令狐冲脸上一红,点头道:“弟子得聆前辈琴簫雅奏,心里十分羡慕。”
任盈盈並不即答,过了片刻,才道:“令狐冲,你琴艺如何?可否抚奏一曲?”
令狐冲脸上发热,道:“前辈,弟子从来没学过抚琴哪,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要从前辈学此高深琴技,这也实在是冒昧了,请婆婆恕我狂妄之罪。”当下向画舫上的绿竹翁长揖到地,说道:“二位前辈,弟子告辞!”
但刚走了几步,隨即又听到那女子的声音:“你就这样走了?今日能够萍水相逢,也是缘分,只要你答我几句话,我便答应你的要求!”
令狐冲略一沉吟,走回几步,说道:“前辈要问什么?”
任盈盈道:“听云长空说,阁下伤重难愈,可实际上他有能力救你性命,只是代价太大,他不愿为罢了。
我听江湖传言,此人好色成性,朝三暮四,倘若他让你放弃你的小师妹,救你活命,你为是不为?”
令狐衝心头立生反感,冷笑一声:“云大侠何等豪杰人物,岂会做出如此骯脏之事?至於什么好色成性,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前辈,在下奉劝你一句,江湖听说,未必当真!”
令狐冲曾见云长空对仪琳,对师妹,对曲非烟如何,虽说不上正人君子的做派,但说什么好色成性,朝三暮四,那简直就是胡说了。
要真是这样,这几个女子哪个能够逃过?
任盈盈厉声道:“你是教训我吗?”
令狐冲听她蛮不讲理,刚才要学乐曲的热情早已冷却,剑眉一轩,冷冷道:“你我话不投机,告辞!”拂袖转身,快步而去。
蓝凤凰透过窗户,看他远去,好奇的道:“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任盈盈白了她一眼道:“腿长在他身上,我还得求他吗?”
话音一落,又说道:“竹翁,传我的话,让各路豪杰想办法救令狐冲的命,取云长空的人头。”
蓝凤凰霍然起身,怪道:“圣姑,你这是何故?”
任盈盈嘆了口气,幽幽说道:“我说过,天下男子多半贪恋美色,见一个爱一个,教女子伤心。令狐冲专一於情,丟掉性命也是心志不改,如此情意,岂不叫世间男子汗顏么?冲他这份心意,我都一定要救他的命!”
蓝凤凰道:“你救令狐冲就是了,那你干嘛要杀云长空!”
任盈盈哼了一声:“他那样欺辱於我,你是听见的了,我不该杀他吗?况且我此番被传回黑木崖,也是由他而起,若是不传此號令下去,恐怕去了也就回不来了!”
蓝凤凰急道:“可是这样一来,他若真给人杀了,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