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这么看著我干嘛?”刘艺菲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在门把手上,结结巴巴地问。
刘晓丽轻笑一声,声音被面膜闷得有些含糊:“我在看我闺女有没有被隔壁那只大冰块占便宜。”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女儿发烫的脸颊,“看来是占了不少。”
刘艺菲顿时语塞,耳朵尖红得能滴血。
她脑子里飞快回想刚才在门口的动静说话声应该很小啊,至於那个吻——她下意识抿了抿唇,隨即意识到这个动作简直是不打自招。
“哎呀!”刘晓丽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似的指著她的嘴唇,“这儿怎么有点肿了?该不会是让蚊子叮了吧?”
刘艺菲瞬间反应过来被妈妈戏弄了,羞恼地跺了跺脚:“妈!”
她一把推开笑得肩膀直抖的刘晓丽,衝进盥洗室对著镜子仔细查看—一嘴唇看上去似乎好好的,哪里肿了!
镜子里映出刘晓丽憋笑憋得辛苦的模样,因为敷著面膜,整张脸表情怪异极了。
刘艺菲又好气又好笑,抓起洗漱台上的保湿喷雾作势要喷她:“让你骗我!”
母女俩在不算宽敞的盥洗室里笑闹作一团,直到刘晓丽的面膜都快笑歪了才停手。
等重新整理好面膜,刘晓丽靠在门框上,看著女儿依旧泛红的脸颊,语气温柔下来:“行了,不逗你了。快去洗澡,早点休息。”
刘艺菲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
等刘艺菲洗完澡出来,刘晓丽已经摘下面膜,正坐在床边涂护肤品。
见女儿擦著头髮出来,她状似隨意地问了句:“临川呢?还在写脚本?”
“应该吧。”刘艺菲坐到梳妆檯前,拿起吹风机,“他说今晚要赶出来大纲。”
刘晓丽点点头,不再多问。
但等刘艺菲吹乾头髮爬上床,她忽然关了自己那边的床头灯,在黑暗中轻声说:“这孩子是认真的。”
刘艺菲翻身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
“我说临川。”刘晓丽的声音带著睡前的慵懒,“看他为你忙前忙后的样子,是真心想做好这件事。”
刘艺菲在黑暗中抿嘴笑了,没接话,只是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枕头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於顾临川身上的冷冽气息。
而此时隔壁房间的顾临川,正对著一台亮著光的笔记本电脑皱眉。
书桌正对著开的落地窗,夜风带著钱塘江的水汽和园里残存的桂香飘进来,吹散了少许困意。
他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然后敲下一行字:“秋驻龙井—茶与桂的风味交响”。
这个標题跳出来时,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不太像他平时简洁直接的风格,倒像是被某人影响了。
他想起晚上在舅舅家时,刘艺菲说到“锅气腾起那一刻的光影”时发亮的眼睛,还有她比划著名讲述炒茶师傅手上老茧时的认真神態。
灵感忽然如钱塘潮涌。
他快速敲击键盘,构建起三条交织的故事线:秋茶採收的尾声;桂盛放的灿烂;以及当地人家用当季食材烹製的家常味道。
不需要太多戏剧衝突,只需要捕捉最真实的瞬间—一茶农揉捻茶叶时专注的皱纹,桂簌簌落下时孩童惊喜的笑脸,灶台上蒸腾的热气里模糊而温暖的侧脸——
写到桂时,他特意標註:“可拍摄茜茜在桂树下转身的慢镜头,落如雨。”
写完这行字,耳根莫名发热,又强迫自己刪掉了“茜茜”两个字,改成“主持人”。
等脚本初具雏形,时间已过凌晨一点。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整体结构,决定让刘艺菲以引导者的身份贯穿全片一不是高高在上的讲述者。
而是带著好奇与敬畏的探索者,与当地人有自然的互动,偶尔露出被美食惊艷到的表情,或是被烟火呛得轻轻咳嗽的真实反应。
保存文档时,他仿佛已经透过取景器看到了那些画面:
她蹲在茶垄边认真提问的侧影,踮脚嗅闻桂时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有品尝刚出锅的桂糕时,被烫到却捨不得吐出来的可爱模样。
合上电脑,房间陷入黑暗。
顾临川倒在床上,望著天板上模糊的光影,忽然觉得拍纪录片也许没那么可怕。
至少,镜头里的那个人,他永远不嫌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