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备很快装车完毕。顾临川最后检查了一遍门窗,一行人各自上车。
黑色的奥迪和银色的五菱神车一前一后驶出玫瑰园,天色依旧青灰,只有天际线透著一抹即將甦醒的鱼肚白。
到达龙井村停车场时,高叔已经带著一家子等在村口了。除了高叔的老伴,还有他儿子高瀚和儿媳小娟。
高叔依旧是一脸热情朴实的笑容,远远就挥手:“顾老师,刘老师,你们可真早啊!”
“高叔,早!麻烦您和家里人了。”顾临川上前握手。
“不麻烦不麻烦!这事儿新鲜,我们一家子都挺兴奋!”高叔笑著,又跟刘晓丽、刘艺菲她们打了招呼。
高瀚和小娟看起来有些拘谨,尤其是看到后面从麵包车里搬下来的长枪短炮,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寒暄几句后,在高叔和高瀚的帮忙下,一行人开始往狮峰山茶园搬运设备。
山路不算陡峭,但带著设备走起来也不轻鬆。
暴龙和布丁不愧是得力助手,扛著最重的部分步履稳健。明轩则在一旁一边走一边和高叔確认著接下来几天的场地细节,倒是很有后勤总管的样子。
到达预定机位—靠近山顶的一处平台,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片茶园和远处层林尽染的山峦时,东方的天空刚好开始染上金边。
“快快快!抓紧时间!”顾临川立刻下令。
明轩、暴龙、布丁三人迅速行动,开始组装无人机、调试相机参数、检查录音设备。
小橙子则拉著刘艺菲和刘晓丽找到一处相对平坦背风的地方,打开隨身携带的化妆箱,开始给刘艺菲上妆,追求那种仿佛天然去雕饰的通透感。
另一边,顾临川拿著分镜脚本,走到高叔和高瀚身边,耐心地给他们讲解:“高叔,等下我们先拍无人机的大景。然后镜头会慢慢落到你们正在检查茶叶的手上。就像平时聊天那样,不用看镜头,自然就好。”
高叔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高瀚则显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搓著手。
顾临川察觉到了,补充道:“瀚哥別紧张,就像平时干活一样,失败了我们就重来,没关係。”
一切准备就绪。无人机升空,发出轻微的嗡鸣。顾临川盯著监视器屏幕,神情专注。
晨曦穿透薄雾,洒在秋日的茶山和桂树上,光影斑驳,美得如同画卷。
前两次尝试都因为光线瞬息万变或无人机构图微调不够完美而重来。
直到第三次,金色的阳光恰到好处地漫过山脊,薄雾尚未散尽,縈绕在村落与茶山之间,无人机平稳地掠过。
推近,最终精准地將焦点锁定在高叔那双布满岁月痕跡却异常稳健的手上手指正捻著一片嫩绿的茶叶,与身旁儿子年轻的手形成对比。
“完美!这条过了!”顾临川难得地提高了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o
现场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隨即响起一阵小小的欢呼。明轩更是夸张地抹了把汗:“我就说这后勤保障到位吧!光线都得给咱顾导面子!”
紧接著,团队立刻转场到下一组镜头。布置好机位,打好反光板,顾临川將那份临时列印的台词本递给刘艺菲。
刘艺菲快速扫了几眼,嘴上小声嘀咕:“顾临川,你就不能早点给我————非要搞突然袭击————”
虽然这么说著,但她作为专业演员的素养立刻显现,目光快速扫过几遍,已然心中有数。
拍摄开始。
镜头先是特写高叔的手部动作和略带方言的讲解:“————秋茶嘛,晾足六个钟头是起码的————火温要比春茶低个五度,不然香味就燥掉了————”
这时,刘艺菲的声音轻轻切入,不高不低,仿佛只是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带著一丝清晨的清醒和好奇:“十月底来龙井村,秋茶快收完了,桂倒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老茶人说,这时候的茶和桂凑一块儿,才是龙井秋天的魂。”
声音落下,镜头隨著她的话语缓缓移动,扫过茶垄间被晨露打湿的小径。
刘艺菲的身影入画,她提著个浅竹篮,穿著素雅的运动服,鞋边果然沾了些许湿泥。
她脚步很轻,在不远处停下,目光落在高叔手中的茶芽上,脸上带著浅浅的、令人舒適的笑意:“高叔,您这是在挑秋茶最后一茬的嫩芽吧?他们说您辨秋茶比看日历还准呢。”
高叔听到声音,很自然地抬起头,笑呵呵地回应:“嗨,就是摸得年头多了唄————”
理论很完美,但实践起来却遇到了小麻烦。
高叔和高瀚毕竟是第一次正式面对镜头,虽然顾临川要求自然,但意识到在拍摄时,高瀚的动作还是难免僵硬,台词也说得像背书,ng了好几次。
高叔稍微好点,但有时也会不小心瞥向镜头。
每当这时,顾临川就会耐心地喊“停”,然后上前再次温和地解释,鼓励他们放鬆。
在一旁等待的间隙,高叔的老伴和小娟就凑到刘晓丽身边,小声地拉著家常,好奇地问些关於拍摄的事情。
明轩则和暴龙、布丁蹲在一旁检查设备,偶尔低声交流几句,或者用眼神无声地吐槽一下今天的日出有多冷。
小橙子抓紧时间给刘艺菲补妆,陈思思则拿著小本本,认真地记著第几条、
哪里好哪里不好,虽然记得乱七八糟,但態度满分。
刘艺菲也不急,每次重来都保持著同样的耐心和状態,还会在间歇时用轻鬆的语气和高叔父子聊两句,指点一下他们。
就这么磕磕绊绊,反反覆覆,等到顾临川终於喊出“好,这条可以了!”的时候,时间已经逼近中午。阳光变得强烈刺眼,不再適合拍摄清晨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