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故意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顾临川看著她那副吃定自己的样子，又想想明天那个可怕的拍摄任务，內心挣扎了三秒，最终像是认命般，长长地、无声地嘆了口气。
他站起身，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向厨房方向，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嘟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行。你別嫌弃就行。”
刘艺菲看著他近乎“悲壮”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终於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笑得肩膀直抖。
她已经能预见到今晚的厨房会是怎样一番“灾难”景象了。
而厨房里，顾临川打开那个被塞得满满当当、食材高级丰富的冰箱，看著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头疼。
他从哪里开始下手比较好？西红柿鸡蛋面？还是————挑战一下冰箱里那块看起来很高级的牛排？
盯著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发了半晌呆，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般，从冷藏层里取出了那两块包装精致、油分布均匀的厚切牛排。
“就这个吧。”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带著一种“豁出去了”的悲壮。
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搜索出戈登·拉姆齐的牛排教程视频，將手机郑重其事地架在中岛台的纸巾盒上。
视频里，地狱厨神动作行云流水，解说鏗鏘有力。
顾临川眉头紧锁，看得极其认真，时不时暂停、回放，那专注程度堪比研究相机的最新固件更新。
“首先，要用厨房纸彻底吸乾牛排表面的水分————”
他喃喃重复，拿起厚厚的厨房纸，近乎虔诚地、一遍遍地擦拭著牛排。
坐在中岛台另一边高脚凳上的刘艺菲，原本正托著腮刷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老师，”她声音里满是揶揄，“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牛排做心肺復甦呢。”
顾临川耳根微热，没理她，继续严格按照视频指示操作。
加热橄欖油，油温刚冒烟，他小心翼翼地將牛排滑入锅中一“滋啦！”一声巨响，油猛烈爆开！
顾临川像是被嚇到，猛地向后弹开半步，手里还举著锅铲，身体僵硬，一副不知该进该退的茫然。
“哈哈哈—”刘艺菲再也忍不住，笑得直接趴在了冰凉的中岛檯面上，肩膀抖得厉害，“哎哟我的天————顾临川————你躲什么呀！它又不会跳起来咬你！”
顾临川抿紧嘴唇，强作镇定地重新靠近，试图模仿视频里戈登拉姆齐那种霸气侧漏的翻面动作。
结果一铲子下去，牛排没翻动，反而溅起几滴热油，烫得他手一缩，锅铲差点脱手。
“哎呀！”刘艺菲惊呼一声，赶紧跳下凳子跑过去，抓过他的手检查，“烫到没？我就说你不行嘛，偏要逞能！”
指尖传来她柔软的触感和关切的眼神，顾临川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还硬撑：“————没事。小意外。”
接下来的过程，基本就是一场“厨房灾难现场直播”。
视频里要求“適时加入黄油、大蒜和迷迭香，倾斜锅体用勺子將融化的黄油不断淋在牛排上”。
顾临川照做，结果倾斜锅体的角度没掌握好，黄油混合著热油差点直接泼洒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扶正，动作狼狈又惊险。
淋油的时候更是战战兢兢，勺子磕在锅沿叮噹作响，好几滴滚烫的油溅到他手背上，疼得他直抽气却硬忍著不出声。
刘艺菲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又哭笑不得，最终实在看不下去，挽起袖子加入“战局”。
“哎呀你好笨！我来淋油！你稳住锅！对，就这样，別动！”她接过勺子，动作虽然也称不上多嫻熟，但至少比顾临川从容多了。
两人挤在灶台前，一个手忙脚乱地掌控著似乎隨时要造反的平底锅，一个小心翼翼地舀起金黄色的油汁淋在滋滋作响的牛排上。
迷迭香和大蒜的香气混合著焦化的肉香瀰漫开来，期间夹杂著刘艺菲“火大了小了！”、“快快快翻面！”的指挥和顾临川偶尔笨拙的回应。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奋战”，两份表面煎得焦褐、散发著复杂香气的牛排终於出锅，被郑重其事地摆放在预热好的餐盘中。
两人围坐在餐桌旁，看著眼前这两份卖相似乎——————还过得去的杰作，心里都有些打鼓。
戈登拉姆齐的手法固然精妙，但经过他们这番“魔改”，最终成果实在难以预料。
在刘艺菲充满“鼓励”的目光注视下，顾临川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切下了一小块牛排。
他犹豫了一下，才將牛肉送入口中，仔细咀嚼，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品鑑米其林三星。
刘艺菲紧张地看著他：“怎么样？很难吃吗？”
顾临川咽下牛肉，眉头微微舒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好像————还行？熟了，而且————挺嫩的。”
刘艺菲闻言，立刻也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哇！真的！外面焦焦的，里面很嫩！顾临川你可以啊！深藏不露嘛！”
得到她的肯定，顾临川紧绷的神经终於放鬆下来，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小小的、带著点如释重负和骄傲的弧度。
刘艺菲一边满足地吃著，一边笑眯眯地继续夸：“大冰块继续保持！看来以后饿不死了！”
顾临川看著她吃得香甜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嗯。”
窗外的巴黎夜色渐深，公寓里暖黄的灯光下，餐盘中的牛排散发著诱人的光泽。
这一餐或许算不上完美，却因为共同的手忙脚乱而显得格外生动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