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只是垂下眼帘，福了福身，淡淡道：“不敢。”

呵，谁不知道大越定王钟离谅的身份？据说是皇后与一大臣所出，皇帝厌恶这钟离谅地狠。当然这也只是民间所传，可信度不大。可是这钟离谅常年被自己亲兄长太子钟离决打压，弄得他在明面上不得不维护一幅孝弟的模样，暗里无势力也没办法动手。亲兄弟之间的残杀，她姽婳是很喜欢看戏的。

云婉看着这剑拔弩张唇枪舌剑的场面，欲悄悄捡起地上的长剑。可是就在她将要碰到之时，一只手拦了过来。这手的主人淡淡道:

“姑娘要这剑是做甚？小王府中宝剑也颇多，不如你和姽婳姑娘一同来取吧？”

姽婳暗叫不好，一把拉过云婉，对着钟离谅笑道：“殿下何必为难我那婢女？她性子贪玩，看见把剑就是想拿来玩玩罢。至于您邀请我们去您府上的事，那也不必了吧。小女子低贱之身，怎敢与皇族子弟有牵扯呢，真是抱歉。像我这种人，也就适合去日沉阁听听戏，去揽月楼看看姑娘咯。”

“哦？”钟离谅起了疑心，转念一想，也就收回了手：“那么不去便罢。”

姽婳隐隐勾了勾唇，又是福了福身，道：“是，谢殿下抬爱。”

“本王还有点公事，便先行一步了，望姑娘不要怪罪。”钟离谅转身，挪步，走人。

“是，恭送殿下。”

很快，钟离谅便离开了。

天色迟暮，橙红色染上天，周围似乎又起了风，桃花枝与叶簌簌作响。

“主子，您没事吧？”云婉见钟离谅走了，急忙走过来问姽婳。

姽婳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无视，却不知冷汗已浸透衣裳。

“主子，您当真是聪明。将那揽月楼日沉阁抛掷而出，引得那定王终于是罢了。”

“揽月楼本就是钟离决半隐不隐的一处地方，以钟离谅的能力，他早就知道。只是日沉阁他有所怀疑而不确定是谁的，我就这么告诉了他，证实了他的想法，估计他会回去好好调查，就知道我的话语是否属实了。总之这两处，其实他是知道的，也不算弃。”

“可是，这不是您和太子的交易吗？”

“是……但有些时候是必须舍弃一些东西的。”姽婳伸手，折下一枝桃花，将桃花一瓣一瓣地撕碎。“我也想知道，我这般良苦用心，是不是会得到回报……他可是我故人呢。”

“……”

“起风了，云婉。我们回去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条倩影隐在月色之前，暮色之后。

祁京定王府内。

“殿下，刚才为何不杀了那两位女子？她们知道的太多了，尤其是那个姽婳。”一个声音似有怒气，但却抑制着，十分不甘。

“呵”钟离谅似乎笑了笑“原本我是想杀了她的，可是我突然对她很感兴趣，想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大哥身边的什么地位的人……”

“殿下，这会坏您的大事！”那人急切道。

“楚七，你知道的也有点多，你管的也有点多。大哥的人，我可不敢伤，毕竟……他是我大哥呵！说实在的，本王很期待那位姽婳姑娘的表现，真的，很期待。”

“……殿下！”

“能够就这样把我皇兄钟离决交付于她的日沉阁告诉我，她还真是大方。那么，本王是该好好拜会拜会她了，以表我刚才的歉意呵。”钟离谅讥诮的声音淡淡传出，竟然让那叫楚七的人抖了抖。“楚七，替本王准备准备吧！”

“是……殿下。”

“他派去的人都死了，尽是些废物。”突然钟离谅的声音再次响起，旋即消失。

……过了很久。

“啪——”似乎是杯子破碎的声音。

“叮——”纤细玉指拿着的薄瓷青花杯被重重搁在桌上。瑞脑香消，人影绰绰。那纤指的主人正懒懒地倚在椅上，一只手撑着香腮，美眸微微眯着。这女子的素手，让人不禁联想到夏日柔荑。女子凤眸，似是夜里明珠，华光四溢。欲观其容貌，却是以纱掩面，依稀可见其精美轮廓，平白增添一份朦胧美意——正是姽婳。

“来人。”姽婳朝外头唤道。

道罢，外头黑影一闪，隐隐可见那人半跪于门外，恭敬无比。“有何吩咐？”

“定王就要来了吧？”

“是，离日沉阁不远，莫约一里。”

“好”姽婳轻轻一笑，“那么，便让我和云婉一同去迎了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