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柳青尧摸摸鼻子,将黄瓜放进大碗里,回头问“几勺?”
“半勺就好。”
……
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烧排骨、糖醋黄瓜、酸辣白菜全都出锅了,酒也热好了。柳青尧、沈易七两人将三盘菜、两瓶酒搬进了屋里。屋里,他们将桌子挪到了床边。
这提议当然是柳青尧提议的,沈易七刚开始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被柳青尧一意单行给决定了。柳青尧其实是想在床上吃的,但他屋里没有一个小桌子可以摆在床上……柳青尧觉得失策了,于是只能退而其次。
吃饱喝足,酒至半酣后,柳青尧和沈易七双双躺倒在床上,盖起被子有些昏昏欲睡,偏偏又开始聊起家常。只余下桌上一片狼藉,柳青尧还用脚将桌子推远些,不要不小心翻身蹬腿将它推翻。
他们头靠着头,肩并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想到哪就说到哪,柳青尧眼皮半耷拉,恍惚之间觉得他们好像很久没这样两个人、如此亲密的促膝长谈。
不,好像从来没有。
沈易七细柔的声音谈着,时间慢慢的流失,不知怎的聊起了沈易七的过去。
“你不好奇的额上的刀疤吗——明明小哥儿的身份挺好的。”
……
是啊,这么说法小哥儿可以说是珍贵的。如果不往坏里讲,小哥儿的待遇其实可以说是很不错的。
说是说,小哥儿只能做妾,真的遵守这个国律的有多少——女人稀少的不像话,不是每家都能拥有,而繁衍生息不管在哪里又是那么的重要,除非是顶尊贵的家族……
“偏偏我家出了两个女儿——我便成了不待见的。”
……
柳青尧觉得他好像,还未了解过沈易七。
“我家也算富贵,只是家道中落了……家里亲弟得罪了人,就想起了我。”
……
“我恨透了自己额上的标志,还小的时候就用小刀划掉,以为没有了就不是了。”
……
“没想因为这次反而让他们记起一个我来……我自是不肯,就逃了出来。”
沈易七颠三倒四的说着,也许这两件事就是他做的最胆大的事了。柳青尧继续沉默是金,他没有问里面的弯弯道道,只是安慰的揽住沈易七的肩膀,手下的身躯还颤抖着。
即使出了两个女儿,身为小哥儿的沈易七还是有重视的资本的,怎会被人漠视到这等地步。还是小孩的他一人拿刀自残竟然也没人管也值得人深思。
沈易七话里行间的怨、苦藏不住,让柳青尧心生同情,有种淡淡的同病相怜之感。
柳青尧猛然一惊:为什么会有同病相怜之感?!
他看了眼低头看不清神色的沈易七,突然而来的错感也倏然散去,用轻得象要飘起来的声音说:“现在没事了。”对自己眼里的悲伤感觉不出丝毫。
沈易七呆怔一下,飘渺的叹息一声:“……嗯,没事了。”
大雪下了整整三天才停,就是柳青尧再不情愿,也只能放弃这散漫的生活——在和沈易七聊了一整晚之后的第二天起。
他坐在屋里一角属于他的工作台前,拿起小刀技巧娴熟的雕刻剩下的竹料,将它们一个个变成精美工巧的杯盘碗碟。
柳青尧的小本生意如今不温不火,他以前也担心过,唉声叹气的,不过过一天就很快放宽心了。既然现在脑袋空空想了也冒出不了什么好主意那不如先别想。做生意是慢工细活的事情,需要厚积薄发,急不来的,且忌骄忌躁。
何况他还有尹掌柜要的长久单子,日子还能过得去,于是就更不急了。
生活是慢慢过的,又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那么急呢?柳青尧心大的想,完全对自己的行为负有错误认识。
……而且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兴致高涨的在嘴角一边往上提了提。
“小七我先出门了,要守好门!”柳青尧抬头对沈易七说一声,然后准备出门,去冯如九那。
他这几天在家和先前做完生意之余做的木活儿积了不少货,打算这次全拿到冯如九家。
“好——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