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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基弗帝国编年史 > 路易

路易(1 / 1)

 后退的路已经关闭,秘密的重担已经消失,了结的到来只和时间有关。

当几乎所有的官员、将领和公爵派来的使者离开之后,路易才在一张并非皇座的椅子上坐下。外面积了厚厚的雪,他的衬衣却已经微微潮湿。

连同他对檄文中指控的回应——他承认了与斐德莉卡的私情,但必将惩处任何以此为借口谋取皇位的篡位者——他宣布迎战,并要求、或者说允许诸侯、将领和官员决定立场。除了雅各和部分内阁官员,当即表态支持皇帝的只有彼得、费迪南公爵和康拉德公爵。就连阿尔芭的使者,索福克女伯爵苏珊娜·霍亨索伦,也表示虽然全力支持皇帝,却并不能认同他的态度。

其余的,是一片渗透着“观望”甚至“反对”的寂静。这种寂静让他的罪恶感越发明显:他虽然从不认为自己和伊蒂卡的关系是有罪的,但将国家拖入内战,他难辞其咎。他也同样第一次意识到,他并不像自己所期望的那样盼望战争带来的了结。这次战争将比他所参与的任何一次更加艰难,因为他面对的将是南方广袤河山上、他必须尽力维护的一座座城池。如此一来,如同戴上枷锁与猛兽搏斗,即便再强的勇士,死亡,也并非全无可能。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死亡的迫近和恐怖:以往几乎毫无挂碍地前往战场,现在想来,如同童年一般不可思议。

然而此役之后,只要他赢了,就再没有人能对他说三道四,也再不用处心积虑地掩盖和伊蒂卡的恋情了。

“您做的已经很好了,”他听到雅各说。“我已经私下派人给瑟里芬堡、朝日堡和乌尔登堡送信,请他们派来援军,并且尽早组建联军。晚些会和赫尔曼大人为您准备向国民陈词的文稿。”

“做得好,雅各。”路易抬起头来,正看到雅各起身,对他和旁边的彼得致意后离开。

路易并没有注意到彼得也留了下来。他以为彼得应该回去准备开战,而这并不需要路易的详细命令。路易沉默地看着他,等他首先开口。

彼得干笑两声,用手指擦过眉毛,才说,“还真是迟钝啊,各种迹象都摆在我面前,竟然到你今天说才知道……沃尔菲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路易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沃尔菲临走时对他的关于彼得的警告,但不论彼得的话有怎样的内涵,路易并没有准备用真话之外的任何言语来应对的。“怎么说呢,”路易苦笑道,“被他撞见过,所以……”

“比起不知道是谁的新帝来说,显然是你比较好。”彼得道,“所以放心好了,我肯定在你这边。”

“这我还是猜得到的。”路易笑道。

“我其实是有件别的事情,要问你的意见。”彼得又说。“你记得康斯坦丁·哈布斯堡吗?他留下来了。”

路易当然是记得他这位妻弟的。虽然远在路易结婚之前,康斯坦丁就曾经被介绍给路易,但那时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孩子,除了那格外倔强而显得不屑的明亮双眼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去年秋天康斯坦丁加入近卫军,今年夏天又因为皇室姻亲的原因被列入皇帝卫队甄选的范围,路易才在选拔时再见到他。

那时的康斯坦丁已经是个锋芒毕露的少年,一头红发让他尤为显眼。在候选士兵当中,他年龄偏小,却高得足以做掌旗官,比路易印象之中还要高出半头,不加掩饰的淡淡嘲讽在士兵们的仰慕和恭敬中格格不入。

路易不知道是不是安雅对他说过什么,而让他有这样的态度;但如果他确实憎恶路易,又何必来参加卫队的甄选?不论原因为何,一个士兵是不应该对自己的指挥官有这样的态度的。路易打算稍微教训一下他,却又不能太明显地针对他,便勾选了连他在内、排名前五的士兵,说要亲自比试,但把排名最低的康斯坦丁放在最后。

路易并不打算耗费太多体力,到逼人认输便作罢。他以为那四人的认输足够折服康斯坦丁,可他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那孩子一定是认为另外那四人都故意让着路易。因此路易不得不认真起来,可康斯坦丁绝不认输,直到他的胸口被路易的靴子踏上,喉咙被剑刃贴着,红发蓬乱沾满泥土,已经毫无疑问地战败,他的透明双眼还是桀骜地瞪着路易。

真是别扭得可以,但这样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坏心。

“我问过他,他说要效忠皇帝,不打算投奔诺恩堡。”彼得继续说。“需要把他作为人质吗?”

“不需要。”路易答道。“也还让他照常加入卫队,让可靠的老兵多留意、再特别注意他的通信就可以了。”

彼得听了,考虑了一下,还是说,“我觉得这有些不太稳妥。不过你都决定了,就这样吧。我先回近卫了,有事会派传令兵。”

彼得也离开了。路易起身,从后面离开空荡荡的议事厅,见周围并没有仆人之外的人,就解开了领口。小雪正在纷扬飘落,他望了一眼附近的拉格斐厅和古登堡厅,还是穿过庭院,向伯劳厅去。

路易还没有准备好将这些事情告诉伊蒂卡。他总要告诉她的,因为她需要为他摄政,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她知道了,她必定会用尽一切办法阻止战争爆发,甚至包括从他身边逃开。他只能等到战争的进程已经不可扭转的时候才能让她知道所有事实,而那甚至可能是在他离开之后。

但在他意识到死亡的可能性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他需要为伊蒂卡准备些什么。如果他不做准备而真的死去,无论伊蒂卡是能如约嫁给沃尔菲、还是隐退,或是不幸成为换取利益的筹码,那时她除了全是冻土的伯利亚外将没有任何财产,也将没有任何人为她筹备嫁妆和婚礼。财产的事他可以拜托雅各和尤格大人,但他们并非伊蒂卡的父兄,那些更为私人的事并不是他们可以管的。

伯劳厅的仆人刚为他接下外套,路易便听见楼上下来的鞋跟的声音。海伦娜从楼上欢快地跑下来,却在他面前几步的地方停下,笑道,“我在楼上窗户就看见您来了。是来看芙蕾雅的吧?夏洛特也在呢。”

路易笑笑,随着她上楼。芙蕾雅是夏末发现怀孕的,因为她一直与海伦娜同住,便理所应当地由海伦娜照顾。芙蕾雅一向是安静、退缩而温顺的,即便路易很少看望她,也从不抱怨。那么如果她的孩子出生之时,孩子的父亲正在为另一个女人而战,她会在心里怨怼吗?——安静和顺从并不会换来感激,只会换来无视。

当路易和海伦娜已经上了楼,他让她找了一个无人而又相对隔绝的房间。关上门,海伦娜的笑容消失,才问,“是出什么事了吧?——您看起来很不好。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这些事情,就算伊蒂卡问,也先不要告诉她,由我来说。”路易说,望见海伦娜的神色从疑问到凝重。

“安雅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了。我已经宣布和诺恩堡开战,但现在我还不知道谁会跟他们站在一起,我的胜算有多少。如果有什么万一,沃尔菲不能及时回来,我希望你帮我照看伊蒂卡,直到有个你觉得可靠的人照看她,可以吗?”

他看到海伦娜的双眼立刻盈满了泪水,她那金色的、几乎透明的睫毛一眨,泪水便流出来。但她只是擦掉泪水,并没有哭,微笑着重重点头。

路易握住她的双手,继续道,“我想我走之前,还能为她准备点什么——你能和夏洛特一起想想嫁妆的事么?再为她准备几套结婚的礼服,还有相衬的首饰——材料和样式给我看看,别的能都你们过目吗?”

“行的,行的,我都去办……”海伦娜试图笑着说,却还是哭了。“谢谢您信任我,但是……”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双手,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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