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如果有人问宋东庭和一个男的过一辈子是不是因为找不到女朋友、或是问他是不是天生就是个基佬,他一定会对那个人竖个中指然后大声说一句:“扯淡!”因为他可能是对自己的性取向不正常最为惊讶的一个人了——虽然他远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直。
要说的话,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还是很讲缘分的……
那是一个清爽的午后,秋日的阳光洒在大街上,枫叶正红秋风瑟瑟,渐冷的天气让人不禁想吃一顿涮羊肉。午后散步的宋东庭悠闲地走过公园墙根后,草木凋零后的泥土芬芳让他不禁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对身后叫他的人轻轻的道:“大爷,我这兜比脸干净的真没钱施舍给您。”
公园墙根后的那位脏的就跟刚从马王堆刨出来又被扔到垃圾堆里一样的大爷道骨仙风的坐在一个断了根带子的小马扎上,很是洒脱的摆了摆手,高深莫测的说:“呵呵呵呵,小友很是幽默啊,老夫我并非是打算乞讨,而是观小友面向断你我间有段缘啊!”
呃……请放心,我说的缘分和这位大爷说的缘分不是同一种缘分……
不过当时的宋东庭不知道,这句话把他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前两天报纸还说最近不太平,不是被抢了劫的就是被男同性恋袭击了的,他战战兢兢的对这位脏的就像是条黑泥鳅一样的瘦高老头说:“大爷……我是真没钱啊!”这是真话,他就是出门遛个弯,兜里连买包烟的钱都没有,就两块五毛钱,多也就能买两根香菜。
这老爷子不悦道:“老夫我也真不是要饭的啊!”他缓和了一下语气,从身后摸出一个又矮又小油漆都掉的斑斑驳驳的小板凳,拍了拍友好道,“别客气,坐在这,咱爷俩说会话,老夫给你算上一卦。”
一听算卦的,宋东庭当时就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下意识的捂住兜——虽然就两块五,有点警惕地说:“不用,我不信这个。”但下一刻这个脏老头的一句话就让他有点信他了。
这老头呵呵一笑:“你都二十多了还单身,也不想算一卦问问另一半?”
宋东庭两眼瞪得圆圆的,难以置信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单身?”
老头抬眼瞥他一眼:“这时这晌儿的,还一个人瞎逛游,你可不是单身吗!”宋东庭被他噎得一愣半天说不上话来,仅有的那点敬意也瞬间被恶意取代了,就见这老头接着说,“不过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单身吗?”虽然有心想问问为什么这老头知道自己一直是单身,不过还是没问出口——太丢人了。
“那您说说,我听听。”就当听个乐呵,宋东庭暗自补了一句。
这老头还挺会拿腔拿调的,往那个小破马扎上一坐还有几分说书先生的架势,慢悠悠道:“你至今没能寻得另一半不是为别的,是因为你的前世。你前世来头不小,本身是个大好人,因某些原因为了个与你关系匪浅的人触犯了规矩,被判了死刑。临死之前那人就对你起了一份宏远,说下辈子要你等这人来还愿,你应许了。所以啊,你这辈子要是等不来你的有缘人,你就要打一辈子光棍啦!”
宋东庭站在原地没动,这老头话好多地方说的模模糊糊的,好多地方一笔带过,他恶意的猜想这老头多半是开口要钱呢。
谁知这老头没停下,一口气接着说:“老夫我一番推测之下猜得你的有缘人所在之处,在一条街之外的古玩小巷的巷尾处就能寻得。”他不等宋东庭反应,挥手俨然道,“你去吧!”
见此宋东庭哭笑不得道:“不是……大爷,你突然就叫我去吧,还给我算卦,您图的什么啊?”不找他要钱也不找他练什么功,找得着就不说什么了,就算找不到也无非是多走了两步,大下午的说了这么多,总不会这目的就是要溜溜他吧?
不过这老头下一句话立刻就惊艳到了宋东庭,他道:“其实我不是人,我是把剑。”
“……”
半响无言,最后还是宋东庭打破了沉默,问道:“大爷,您还记得您的名字,或是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吗?实在不成您的主治大夫的电话号码也行,或是你们医院的电话?”他心里暗想,好歹要先清楚了这老头究竟是阿尔兹海默症还是彻底疯了,这好决定他对人家的态度啊,不说别的,万一这老爷子站起来拿马扎,谁知道这是准备要回家还是准备拍谁个满脸花啊。
说来也不算什么好事,宋东庭住的地方是个老式小区,别的地方的老式小区都给拆了,住的太偏了拆也拆不出什么好处来,就给留下了。什么大商场或是什么新潮的玩意都往市中心跑,就他们这片谁也不待见的实在是没人气,这片小区再隔上三条街就是一家背后靠山的精神病院——也就是市第六医院……
虽说没听说有病人跑出来,不过没准呢……没准一堆神经病里偏有那种爱看《越狱》的妄想症患者呢……
这位老中二先是愣了半天,然后恍然大悟道:“我懂了——你把我当失心疯的了!我跟你说清楚,我真没病,正常得很!”他见宋东庭警惕往后推了半步,赶紧抓住后者手腕,说,“你要不信我是把剑,那我给你劈个石砖吧。”
“别!千万别!大爷您一把年纪了,伤了碰了我真担不起责任,这么着,您说您家在哪,我叫辆出租车送您走!”这老爷子与年纪不符,手劲还挺大,挣了半天挣不开,想跑都没法跑的宋东庭都快恨死自己嘴贱了。
这个老中二左看右看见四周没人,就用刘谦变魔术前神神秘秘的语气对他说:“你要不信劈砖的,那我把我原型显给你看吧。”末了又补了一句,“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大圣,您收了神通吧,我真是个良民啊!这乱七八糟的事儿怎么就叫我遇见了啊!您放我走,实在不成我不给精神病院打电话还不行吗?!”话音一落,死死抓着他的手松开了,宋东庭也不含糊,二话不说撒腿开始往外跑。
刚跑出两步远,就听身后有人叫他,下意识一回头却不见刚刚的那个老疯子,而那个小马扎上正静静的悬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剑……
宋东庭呆立在原地半响无言,过了足有一分钟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是努力的翻白眼妄图晕过去。天知道他这是身体太健康还是精神太强大,嗝喽了半天还精神着呢。他觉得在跟这呆上那么几分钟,自己就不是精神该变成神经了……
宋东庭暗骂:“妈的,原来厥过去也是个技术活……”
好消息是他终于相信这货图的不是兜里的两块五,坏消息是这还不如为的钱呢,现在说这是开玩笑也许他愿意掏二十给人家。心里暗骂着,上半身保持直立,脚尖一点点蹭着往外撇,正准备下一秒就跑的时候就听那个老大爷的声音从那把剑上传来,也不见怎么动就听个清清楚楚:“你现在相信老夫说的话了吧?”他低沉的一阵笑,“还不快去寻你的有缘人!”
“……大爷,您不去废柴小白流里给人当老爷爷,在我这儿玩什么聊斋啊!”
变成剑快,变回人也容易,那么一眨眼就看面前的那把杀气腾腾的剑变成了个猥琐的不成样子的老头。宋东庭有心想跑却又不敢了,要是真和一个老头赛跑怎么说也不至于跑不过,可这老头要是会飞还是成了精的——就好比是品川大地遇到了佛利萨,尼玛这都不在一个次元里怎么比?!
“你莫要唉声叹气,老夫又不会害你,我们精怪也是讲究行善积德的啊!别看我这样,我也算是个修行千年的仙剑啊,害人可是要遭报应的。”半响他又不屑的吐出一句,“你说我害你图什么啊,上赶着遭雷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