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条件反射地抱头趴下了。几乎是在同时,一阵尖锐的几乎刺穿人耳膜声音猛地在身后响起。
那声音似乎离我极近。我一时太仓促,蹲下的时候手还扯着匕首,没来得及捂耳朵,那尖锐的就像像放大千万倍的婴儿尖叫声便在我脑袋里炸开,‘嗡’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渐回过神来才惊觉肩膀上温热的液体汩汩而出,一摸,满手的血。
这时候痛觉也开始恢复了,肩上一片火辣辣的刺痛,勉强还能动,看样子应该没大碍。
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东西像是扑腾着从我肩上划过去了,速度很快,以至于我现在只要略一扭头就能看见一个小型的血喷泉。
我呲牙咧嘴的从衣服上撕了一片布条扎住,让伤口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瘆人。这时候,我才看清了刚才发出声又划了我一个口子的究竟是什么玩意。
那东西貌似是一只鸟,有一对翅膀,但翅膀上连一根羽毛都没有,骨头根根分明,也许是翅膀太大的缘故,于是显得它那状如立体三角形的脑袋格外的诡异,这鸟血红色的眼睛几乎凸出来,咧着嘴像人一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看得浑身不舒服。
我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东西就又扑过来了,像是认准了我是它的猎物似的。我狼狈地躲开,没注意又扯到了伤口,疼的我只想问候它十八辈女性祖宗。
这么一来二去我火气也上来了,前些年下斗没经验被血尸粽子撵着跑,得!我菜鸟,我忍。现在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捏的软柿子了,怎么一下地这类邪行玩意还是逮着我不放?还是在自家兄弟和伙计面前,我吴家小佛爷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么一想,连肩上的伤都来不及顾了,抽出匕首就向迎面而来的怪鸟扎去,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身上除了冷兵器就再没别的。这不怪我,本来这次下斗目的只是为了接个人,并不图那些财物,所以购置最多的就是必要的保暖和工具,武器什么的也就没购置太多。一是太多这玩意也不好带,要真给查出来怕是要引起中韩战争,这罪过可就大了。二是长白这地界也不是普通人来的,事关终极,关系甚大,事先也没透漏出风声。
我习惯了下斗出其不意的危险,深感近身格斗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所以火力大部分都在另一个伙计那儿。
只不过对待飞禽这类东西你用刀子扎还真起不了多大作用,也亏得我这些年的历练,生生用蛮力在它翅膀上划开了一刀,那翅膀也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划在上面像划在一层密度极高的果冻上,明明使足了力,却只留下浅浅一条痕迹。
怪鸟吃痛,尖锐的叫声又再次响起,和回音一起钻进人的耳朵,好像几千个怪鸟一起叫,让人头疼的简直想撞墙。这次怪鸟的声音擦着我耳边过去,实打实的近距离接触,这让我在大脑空白前无比懊悔之前扎了它一刀的举动,我真应该砍它脖子。
两个在后方的伙计在片刻的愣神后很快反应过来。赵琦挺着急的样子,双手拱成喇叭状冲我吼,问我有没有事,就想冲过来。另一位一把拉住他不让他莽撞地冲过来,然后举起枪瞄准。
不得不说这个伙计要比赵琦有眼色的多。他是后来二叔给我的人,我叫他汪叔。其实看起来他年龄也就比我大上个七八岁,只是以前跟过二叔一段时间,所以这一声叔还是受得起的。
汪叔枪法极好,只是在长白这地界没什么光线明亮的有利环境,再加上那怪鸟扑腾个不停速度极快,两枪过去连根鸟毛都没打下来。虽然那鸟本身就好像没什么毛,但是这种被个畜生耍了的感觉还是让人一肚子火。
我趁着汪叔向怪鸟开火就跑开了它的攻击范围,向赵琦摆摆手示意我没事,然后也不管他在后面如何瞪圆了眼睛,就像闷油瓶那边跑去。
刚才闷油瓶虽提醒了我,却等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我早该想到的,人面鸟都成双成对恩恩爱爱的,那怪鸟又怎么可能只有一只,单这一只在这深山里过活,还不得孤独寂寞死。
闷油瓶现在正和另外几只鸟死死缠斗在一起,怪鸟乘其不意就给他一下。现在只一只被汪叔拖住,其它的鸟都奔闷油瓶去了,我想老闷在它们眼里一定是个头牌,千金换一笑的那种,所以它们才这么争前恐后地扑上去。
不过这想法仅仅是一闪而过,闷油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现在连把刀都没有,几乎只是靠纯粹的闪躲,那鸟爪子利得很,划上一下就鲜血淋漓,这我切身经历过,肩上的伤就是证据。他试图冲出它们的包围圈,但那鸟也挺精明,就好像知道闷油瓶现在只身一人别无他援,准备先解决他再对付其他人,都围住闷油瓶不放。
我想也没想就把手上的匕首朝怪鸟的方向扔了过去。扎中了当然好,没扎中就当给闷油瓶送武器,斗中一哥的身手我还是深信不移的。只是匕首砸在其中一只怪鸟不停扑腾的翅膀上,然后掉到地面上反弹了几下,就死皮赖脸地躺在那儿再也不动了。闷油瓶被怪鸟拖着,没来得及伸手接住。
我简直气极,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身手几斤几两自个儿最清楚,眼下这群怪鸟连闷油瓶这尊大神都无惧,更不用提我这个半吊子小佛爷,估计我给它们连打牙祭都不够。咬了咬牙,我冲汪叔那边吼了一声,然后就直奔闷油瓶而去。
我和他之间,只隔了十米不到的距离。
那么近,我似乎可以看见他紧蹙着的眉头,和逐渐放大的惊惧的眼睛。
那个时候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沉寂了许久的热血和豪气全部涌上来,也许是冲动,但也许是别的什么。
其实也许我要是仔细想想就能知道为什么,但是,不能。
来不及想。
根本不能。
因为,没有时间了。
黑暗之中,我的意识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