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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猗兰劫·九歌 > 第五歌 扶桑 七

第五歌 扶桑 七(3 / 4)

“就你饶舌,我们也说不过你,不理你了。”湄儿闪过头去。

一路走来,恰秋阳正暖和,郑鄤身上却开始出汗了。他看看路边,便去攀下一片叶子来,摇着扇风。终于,这样子惹得湄儿发问了:“郑兄,你这是做什么,摇这么小一片叶子,起得了什么风?”

“扇风,那是其次的。”郑鄤指了指周边说,“你们看,这无锡道上,应接不暇啊,这红枫如内府的锦缎般,煞是可爱的。愚兄有一怪癖啊……”说着,他压低了声,贴近湄儿的耳朵,“就是,就是每到景致绝佳处,便诗情难捺,正想作诗了!”

湄儿扑哧一声笑出来:“想做诗就说好了,弄得什么似的。你这人真坏,惯故弄玄虚。”

“不故弄玄虚,只怕你不理我。”郑鄤呵呵笑着。

“谦止兄有如此雅兴,我们怎么不理你,正要领略谦止兄才情呢。”扬灵搭着话。

“也不好只我作诗,你们两位,也是躲不过去的。”郑鄤眉毛一挑。

“行,只要谦止兄作了,小弟敢不附从。”扬灵拱拱手。

“我就喜欢爽快的,薛学弟好样的。嗯,那愚兄就抛砖了。”郑鄤伸开双臂,仰头对着那晴空,万里澄净,却如洗过一般,一丝云朵也不带,“我就以这晴空为题了,听好了。”

“谦止兄不必吐纳天地了,吟来就好。”扬灵催促着他。

“纤云何曾缱,朗朗澄天此心鉴。愿凭风,任逍遥,不必凌云羡。”

“呦,那天上全盖上了你郑鄤的印章,不怕别人误会了去。”湄儿打趣着他。

“吾兄,莫打趣了,只道我这诗好是不好?”

“你既然尊我为长,少不得要教训你一番。”湄儿摆出了教训人的架势,“你看你,这起句太媚,可次句却一下子开阔出去,到了朗朗澄天境界,这两句差强人意吧。愿凭风,那不羁神情如野马般,却不是凌云羡,显出你的性格来,你说好是不好?”

“我正紧张呢,只怕你要损我,这么说来,仍旧是赞我的喽。”郑鄤欢喜了,“吾兄莫光评诗,也立刻作一首来。”

“我不做了。”湄儿却摆手,“让他做吧。”

“这怎么能行?这‘三人行,必有我诗’乃是圣人的古训,难道你连圣人的教诲都不听了吗,还不快快做来。”郑鄤却是强势得很。

“还没听说过这样解释三人行了,只怕是你的教诲吧。”湄儿被他逗得勉强笑了。

“便是我的教诲,当此景色,又是我等少年壮游,不可无诗的。”郑鄤不依不饶。

“我做了,也只怕无人解得。”湄儿悄悄看了扬灵一眼。

“吾兄不放心我也就罢了,放着薛学弟的好才情好悟性,还怕无人解得么?说来也怪,吾兄只管做来就是,解诗的事,我看紧了他。”

“夏弟做吧,我解诗就是。”

“那,我就以霜叶为题了。”湄儿低着头沉思一会,再轻轻吟出,“晓林浸霜秋,一抹诗愁在眉头。何必羞,情满面,难语尽心头。”最后一个字吟毕,却是又羞又涩起来,忙掩过脸去。

郑鄤一抚掌说:“呵,好诗啊,大有易安之风。只是愚弟解不得。薛学弟,你快来解。”

扬灵还沉浸在那诗中:眉头、心头、诗愁、羞情,这霜叶如花的秋末,她在愁什么呢?这一路来,湄儿仿佛一个谜,时而笑靥灿烂,时而忧容满面,可那颗心呢?扬灵却不解。她,或许是太多愁善感了吧。哦,秋末,叶儿憔悴了。他仰起头,望见那枫林晚处,轻风呵起,一片叶儿离了梢,在风中倾摇。又是一个落叶之秋。他心中的痛翻滚起来,那逝去的面容惆怅得如昏黄古镜中的剪影。她便是那么多愁善感的。她们姊妹,哦,她不该和她一样的,不该。或许,我应该安慰她,让她莫要这般独自哀愁了。扬灵想着,便说:“我有一诗相和,便是解诗了。”

“最好,快快吟来。”

他看了看前方,枫林尽处,约莫一片柳色,还是鲜亮的,便朗声吟出:“何故多情丝,秋风如梳难尽数。今往矣,终来复,犹看青青处。”

湄儿的眼神如触着火焰般,一下子被点亮了。她猛回首,看见的是扬灵清澈如水的明眸,充满了关切的柔和。她相信,她看见了自己的心。他终于是明白了!这许久的隔膜、迷茫与不解后,他终于是明白了!那一刹,她又惊又喜,却禁不住泪水如清冽的泉般涌出。

“呀呀呀,怎么动起情来了!快别,我最见不得人哭了。”郑鄤递给她一方丝麻帕子,湄儿接过了,在眼边点了点。

郑鄤看着她,摇摇头说:“你们俩和诗,怎么听着却似小儿女缠绵私语似的。吾兄,你莫不是有断袖之癖吧。”他却突发奇想。

“呸!”湄儿羞极了,将帕子丢还给他,“说什么话!也不知羞!”

“哈哈,我惯是个脸皮厚的。吾兄若无此癖,我才放了心。要不我夹在你们中间也好生无趣。薛学弟,你说是也不是?”说着,又勾上了扬灵的肩。

扬灵也羞得脸红了,只讪讪地应着。湄儿在心里暗暗骂着郑鄤,可心情却无比地好起来,步子也轻快了。三人再说笑一番,不经意间,郑鄤忽指着前方说:“到了。”

顺着郑鄤所指,二人望去,烟波浩渺已隐隐于前方了。“太湖!”三人欢呼着奔向前方,沿着那一脉青峰而下,直至巨石嶙峋处,才停下脚步。此刻,太湖便在眼前,便在脚下了。三面水光,一面天光,千顷翠烟,万顷碧波,正如瀚海,茫茫无际。星点小岛,如盘中珠玉点缀,波光逶迤而来,柔若丝绸,泛至石下,却吐出珍珠如雪,又掉头而去。

扬灵自小也是在湖边长大,但是如此气概,他也是第一次领略,甚觉激动。立于崖上,这水天盈于心胸间,嚣尘无迹,心思干净得如新浴。扬灵闭上眼,深深吸着那湖中蒸起的芗气,放开眼,不知何处来的白鸥,却把心思衔去。

“波光流连千万顷,独映我形苍穹下。我舞起波澜,我立如明镜。哈哈,此湖竟与我一体了!”那边,郑鄤伸开双臂大声高呼。

“你若在此来个飞流直下三千尺,才是真正与湖一体呢。”湄儿正逮着个机会,调侃着他。

郑鄤朝脚下看看,嘻着脸说:“要在此处飞流直下,那我也得魂离三千界外了,不妥不妥。不如仿效陶朱公,一叶轻舟,泛于五湖之上,再有个红颜知己,才是物我皆化的境界!”

“呵,又要舟,又要佳人,还谈什么物我皆化。”湄儿不屑地损着他。

“你这就不懂了。禅僧有看山看山,看水是水的境界,我也是这般,看舟是舟,看佳人是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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