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来例假了，她才13岁。

海楠盯着塑料盆里的沾着一块暗红血迹的内裤发愣，13岁，她13岁的时候才上初中，还不懂什么是例假，往后过了两年才知道，女人有一项特异功能，可以持续流血好几天不死。

“把这个穿上。”

海楠把卫生棉贴在内裤上递给海潮。

手神过去半天，她也不动，光会对着镜子笑。

海潮有点不正常，外面的人叫她疯子，医生管这个叫精神失常。

“海潮，把这个穿上。”海楠又重复一遍。

13岁的失常小姑娘还不懂看人脸色，但是她知道，通常姐姐连名带姓地喊她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不穿。”

海楠眼神冷下来，不再有耐心，拖过她的手，将内裤一把塞给她：“穿上，不然中午没饭吃。”

中午海潮吃上了饭，她极其别扭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海楠用筷子敲打她的胳膊：“坐好！”

其实她第一次戴上卫生巾的时候也是这么别扭，走路都叉着腿，时不时地伸手去摸裤子，生怕那玩意儿不小心掉出来。

“海楠，你的面好吃吗？”

海潮这么问的时候就表示她吃够自己的饭了，想尝尝别人碗里的。

“吃饱了就回你房里去。”

海潮失望地看了一眼海楠，她没有吃饱，但是香菇肉丁炒饭真的好难吃啊，她想吃海楠的青菜面。

海楠吃完午饭要去上班，她在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收银，两班倒，这周轮到她值夜班，下午一点到夜里一点，12个小时，海潮一个人在家。

“你听见没有，我不在家，天黑了你就上床，饿了桌上有烧饼，但是不准去开煤气，不准玩水。”

海潮又对着镜子笑，她这两天新剪了妹妹头，很喜欢，一空下来就对着镜子看。

“海潮，闹钟响一次就要换内裤，在沙发上，听见没有？”

没人回答她，海楠每天都要这样自言自语一会儿，然后开门，关门。

便利店离海楠租的房子不远，穿过一条马路，过两个红绿灯就到，她每天步行过去要走743步，心情好的时候一步一秒钟，12分钟就可以到，心情不好的时候一秒好几步，脚步凌乱，速度奇快，五六分钟就到。

她今天花了9分钟到的，心情不好不坏。

便利店附近有个职业学校，所以生意还不错，常常夜里一两点还有人过来买关东煮，买扑克牌，买安全套。

海楠准时和同事交接班，换上工作服，像《破产姐妹》里那件红黄西装裙一样，不过海楠她们的工作服是加肥加大的，看不出身材。

下午五点，冷柜供应链的卡车准时过来送货，司机得空跳下来抽根烟。

海楠跟同事一起搬货清点。

“啧啧，张大姐你搞两个男人来搬哎，叫这么一个小姑娘搬，吃得消噢？”

说话的是司机，话是对着领班说，眼神却一直瞟海楠。

“你是男人，你怎么不搬？”张大姐噎他。

送来的都是酸奶，成箱成箱的那种大果粒，特别沉。

海楠搬了四五箱有点吃不消，胳膊发抖，咬咬牙还是又搬了一箱，上一回她搬了八箱，张大姐悄悄塞给她几瓶快过期的奶，让她拿回去喝，海潮在长身体，她想给海潮加点营养。

这次一共来了十七箱，海楠搬了十一箱，清点完了她腰都直不起来，扶着柜台喘气。

“海楠，过来。”张大姐在里面的员工休息室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