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君凡再次喝问，“那别怪我了！”手中雷光更甚，下一刻就要脱手而出。

“是我。”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在这片宁静的深夜显得分外婉转。

君凡没有收回掌中灵气，相反正因为来人是卓芸倩，那股雷光仿佛更加浓烈了几分。

“你都看到了？”君凡平静问道，目光却十分冰冷。

“我不会说出去。”卓芸倩咬紧嘴唇答道，看着不为所动的君凡，她心中有些失落，“如果你还因为那次的事情耿耿于怀，那我还你！”卓芸倩张开双臂，月光洒在这道曼妙的身姿上，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两人就在这片沉默中僵持着。君凡还是没有出手，散去了手中的雷光，他轻轻叹气，看着面前那个目光澄澈的女子，心中荡起些许涟漪。

“为什么？”君凡看着她，缓缓开口。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卓芸倩一字一句回答道。

“你不欠我什么。”君凡走过卓芸倩身边时，留下这一句话。

“别走！”卓芸倩有些慌乱，却慌不择路地抓起了擦身而过的手掌。

柔若无骨，肤如凝脂，这是君凡心中唯一的感受。

“别走。”卓芸倩又近了一些，身上兰芷般的丝丝气息片刻就钻入了君凡鼻中，直冲脑海。恍惚间君凡全身僵住，整个人就像一根木头戳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被女子抓手。即便心中有所冷淡，可还是脸红到脖子，只是除了飞扬的如瀑青丝卓芸倩看不到其他。

“放，放手。”君凡努力挤出一句话，但听上去还是磕磕巴巴。

“不放！”卓芸倩以为君凡生气了，不仅握的更用力了，连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现在君凡浑身酥麻，心跳声震荡着每一根经脉，就连丹田内的灵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为什么？”君凡憋了很长一口气，才顺出了三个字。

“因为我觉得我们很像。”卓芸倩美眸稍稍暗淡，“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不放。”

这时君凡脑中忽然闪过一个问题，他沉默一会儿，语气没有了丝毫冰冷，多的是一种同病相怜，“我从没看见过你娘亲。”

“她死了。”卓芸倩眼中有些湿润，手中的力道也松了很多，只要君凡想要走，稍用力就能挣脱离去。可是君凡没有，他被握住的手反而用力抓住了那双纤细的手掌，拉着身后的女子悄然消失在夜幕中。

青瓦飒飒作响，两个人影慢慢在屋顶上坐下来，手中拎着几个枣红色的酒壶。少年拨开其中一壶酒浆，仰头猛然洒落一口，而身旁如花少女也嫣然一笑，浅浅饮了一口。

“这么说，你我真的很像。”君凡淡淡一笑，在卓芸倩看来，那笑容中充满了心酸和无奈。那夜幕中的谈话已经消散在轻柔的月辉中，君凡也得知了卓芸倩和卓山河的背景。卓山河不是将军，他是当今皇帝卓东来的亲弟弟，也就是王爷。当年传皇位时先皇打算将皇位传给卓山河，不料卓山河娶进门的是南疆异族，先皇勃然大怒，遂传位与卓东来。先皇驾崩，卓东来担心卓山河危及皇位，令人伪造通敌罪证，最后以叛国罪名处死卓山河之妻，发配卓山河。而处死卓山河之妻时，卓东来勒令卓府上下必须观看，谁要是闭眼，就一起杀了。卓芸倩就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府中不少人一起被处死在长京最繁华的街口，那时她就下定决心，终有一日成为至强一辈，不容自己被人欺辱，更不允许身边的人被欺辱。

而日前来救治君凡的人，叶汝舟，正是卓芸倩的舅舅。

卓芸倩目光柔和，看着淡笑饮酒的少年，月色迷离，照映在那张年轻的脸庞上，让她发现之前从未仔细看过的面容格外清秀。两道剑眉入鬓，双眼璀璨如星，轻微扬起的嘴角勾勒出一弯舒服的弧度，与那些世外天骄相比，肯定不值一提，但足以配得上俊朗二字。

“我比你幸运得多。”卓芸倩也笑着回应道，脸上被手中的酒壶映得多出两朵红晕，“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

卓芸倩话没有说完，红唇间突兀的手指打断了一切。君凡摇了摇头，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那鲜红欲滴的双唇，“我知道，我不怪你了。”

卓芸倩下手重，无非是为了保护自己。君凡又何尝不是这样，他只有变得冰冷，才不会有感情，只有无情才不会悲伤，自己没有凌驾他人的实力，谈什么去守护重要的人？君凡想过，如果自己强大到令人畏惧，老道士就不会死，自己即使犯了王法也不会被处罚。

君凡的脸很红，不知道是因为几壶烈酒，还是因为羞涩。他看着那副倾国的容颜，情不自禁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脸颊，帮她把额前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君凡这么想了，也鬼使神差的这么做了。卓芸倩并没有多，她捧着那只耳后的手掌，静静的把它贴在脸上。

两个相互依偎的年轻人，散落青瓦的酒壶，飞起的三千发丝缠绕着十根交织的手指，时间在迷离的月光中渐渐睡去。

“你看，那不是卓统领和副城主吗？”街道上有人切切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