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一,皇城下了一场雪,百姓张灯结彩,皇宫自是热闹无比,因为这一天,女帝四十大寿,大赦天下,举国同欢。
“太女殿下,起风了,咱也该进宫了,今个可是陛下四十大寿,迟了可不好,殿下可得好好表现一番。”
听着这献媚的声音苏澜就欢喜不起来。
裹紧了肩上的虎皮大衣之后,她看了一眼边上的杨女侍,杨秋。
二十七年的时光以及磨练让这个杨秋变得阿谀奉承,想一想刚才收到的情报,这个女人的背叛,苏澜便有些感叹欲望的可怕,只不过是一堆铜臭味的东西,便叛变了么?
当初说的信誓旦旦,不也是利益为主,果然人心不可信。收回了看窗外白雪纷纷的目光,苏澜也没什么心思看下去了。
杨秋讨好地笑了笑,跟在苏澜后边,还不忘挥挥手让后面的人机灵地跟上,随便彰显一下自己的身份
坐马车是苏澜难得讨厌的几件事情之一,但是碍于太女的身份,也只好咬牙忍下。
所以这个时候,苏澜的脸色总归是好不到哪里去的。杨秋在边上也不免兢兢业业的,却只能暗暗道,太女今个又咋了,这脾气,跟个老天爷似的,时好时坏,遭殃的不还是咱么。
坐在富丽堂皇的马车里,苏澜只能用右手枕在马车窗边,缓解一下急躁的心情。其实之所以急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封戟,他今天正好凯旋而归。
这本应是好事,但是苏澜不得不想起自己还没再活一回时对待封戟的态度:
封戟今年二十八,苏澜今年十六。
封戟十七岁跟随母亲征战沙场,那时候苏澜才五岁,封戟二十岁时第一次班师回朝,苏澜八岁,也第一次见着了他,当时苏澜就眉头紧蹙,说了一句“伤风败俗”,尽管边上的侍从在一旁赔笑,苏澜依旧固持己见。
封戟二十三岁成为征夷大将军时,苏澜十一岁,没有出席他的庆功宴,当然也没有送礼
-----苏澜在针对他,针对这个大锌朝开国八百年间唯一一个男将军。然后他又镇守边疆五年,击退蛮族不下八十次激战。
而今年,也就是今天,苏澜成人,已经十六岁了,正式成为太女,是大臣们觊觎的肥肉,说起来女帝虽然有八个孩子,但是有五个是皇子,而那三个皇女里,一个夭折了,是梅妃的孩子,梅妃一家从此失了皇宠。
还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四皇女苏妍,瑶妃所生。另一个就是三皇女,如今的太女,苏澜。
苏妍一直是唯唯诺诺的,似乎先天还有一点痴傻,很明显与皇位无缘了,所以,天赋极佳而且身份尊贵的苏澜就是绝对的皇位继承人,当然,只要没有什么变数的话。
想想自己曾经的黑历史苏澜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没等苏澜思量多久,皇宫就已经到了。
“扣扣”外面的杨秋敲了敲车门,“太女殿下,到了。”
外面的人撩开车帘,立马有小厮利索地来搭把手。
苏澜由小厮搀扶着,慢悠悠的下了马车。这是规矩,除了女帝外的任何人,都是得步行入宫的,自然也包括如今女帝最为宠爱的太女。
苏澜望了一眼白雪皑皑的外景,呼出一口热气,在大冬天的,很快就没了。苏澜眯了眯眼,发觉身后似是有人凝视,回头一看,竟是自己那心心念念之人,封戟。
他并未带长枪,却是身着银色战甲,如墨的长发简单地束起,平添一分英气,斜飞的剑眉,细长蕴含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说是薄唇者多薄情,苏澜却看封戟并非薄情之人。
明明是挺不错的一张脸,硬是被传言传得凶神恶煞。如今相信相由心生的人一抓一大把,再说说封戟二十岁时坑杀边境小国数十万不降之兵,谣言还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于是‘残虐’凶名就此远播。
虽说蛮族闻征夷大将军之名色变,却也令本国的人心生惧意。听闻一段时间盛行以征夷大将军之名唬婴孩入睡。
没那么夸张吧?
苏澜看见了封戟,不由地轻笑,甩开小厮的搀扶,缓步朝封戟走去。封将军看着迎面走来的苏澜倒是不明所以,仅仅见过几次面而且无一不是对自己没啥好感的太女为何改了性子了?
看着太女越走越近,终于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
只见那个女子笑魇如花,“封戟将军,留步,不知可否赏脸同道?”
封戟自然是不好拂了太女殿下的面子,也就随了苏澜,不作言语,跟在苏澜身后半步左右。
苏澜只觉着好玩,因为不论自己是快是慢,封戟总是与自己保持这个距离。于是走了一段路便干脆不走了。
封戟见苏澜停了,自然也停了。
“将军嫁本宫可好?”夜色苍茫,如幕布一般笼住了皇宫,明明是一片寂静,不过苏澜这突兀地插进来的声音倒是惊了封戟一下。
“太女说笑了,臣不仅与殿下年岁差了十二,连生辰八字也是不合的呀。”封戟无奈太女怎的起了这般心思,连忙把诸多不好列出来,以便打消太女的念头。
苏澜见封戟静水般的眸子难得有波动,更是出了戏耍的心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