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消息发出的瞬间,陆时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苏砚,”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薛紫英告诉我,导师今晚要去码头区见一个人。”
苏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被雨冲刷得发亮的车流:“你想去?”
“我需要知道他在布局什么。”陆时衍停顿了一下,“但按照薛紫英的说法,这可能是个陷阱——或者她想让我看到的‘真相’。”
“所以你打算独自前往,上演一出孤胆英雄的戏码?”苏砚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不。我在想,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苏砚沉默了几秒。
数据中心屏幕上的数据流还在滚动,那些0和1组成的图案,像极了棋盘上的棋子。她突然明白了陆时衍的意思——如果这是一局棋,那么他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对手故意摆在明面上的几个子。
“我会派人去码头区,”她说,“但不是你,也不是我的人。”
“第三方?”
“媒体。”苏砚走回控制台,调出城市新闻频道的联络名单,“如果导师真的在码头区进行某种交易,那么让公众的眼睛看到,比我们亲自到场更安全。而且……”
她顿了顿:“如果这是薛紫英设的局,我们也能看出她到底站在哪一边。”
陆时衍在电话那头轻轻吐出一口气:“果然,找你合作是正确的选择。”
“别急着恭维。”苏砚快速敲击键盘,将几家调查媒体的联系方式发给陆时衍,“我需要你做另一件事——利用你的法律权限,调取李总监老家过去二十四小时的航班和铁路购票记录。”
“你怀疑他根本没离开城市?”
“我怀疑,”苏砚看着屏幕上李总监的假条扫描件,“这场戏的所有演员,今晚都会在同一个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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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码头区的旧仓库在暴雨中显得格外阴森。
薛紫英躲在距离仓库两百米的一辆黑色轿车里,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雨水模糊了挡风玻璃,她只能隐约看到仓库门口偶尔晃过的人影。
导师陈谨之的车确实停在那里。
还有另一辆车——挂着外地牌照,但她记得那车牌属于某家与原告方关系密切的投资公司。
一切都按照“那个人”的计划进行。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陆时衍没有回复她的消息。这不符合他的性格。按照她对陆时衍的了解,以他对真相的执着,一定会亲自前来调查。
除非……他已经看穿了。
这个念头让薛紫英的手微微发抖。她想起三年前,也是在这样的雨夜,她坐在律所的会议室里,对面是陈谨之温和的笑容。
“紫英,你知道时衍是个理想主义者。”导师当时这样说,手里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钢笔,“但这个世界需要的不只是理想,还需要……现实的智慧。”
那时她刚输掉一个重要案子,客户是陈谨之介绍的资本方。她以为是自己的能力不足,直到后来发现,对方律师早就拿到了她所有的辩护策略——是从她的电脑里泄露出去的。
而能接触到她电脑的,只有律所的it管理员,以及拥有最高权限的陈谨之。
“你做了选择,”导师后来对她说,声音依旧温和,“现在,要么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要么失去一切——包括你在法律界的前途,以及你父亲那家摇摇欲坠的公司。”
她选择了前者。
代价是和陆时衍解除婚约,并成为导师在资本圈中的“眼睛”。
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记者已经就位,你可以离开了。”
薛紫英猛地抬头,看到几辆贴着媒体标识的车正悄悄驶入码头区。她终于明白陆时衍的打算——他不仅没来,还反手将了一军。
仓库的门突然打开,几个人影匆匆走出。即使在雨幕中,薛紫英也能认出陈谨之的身影,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李总监。
他没离开城市。
另一人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