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不够,”陆时衍坦然承认,“但很快,就会够了。”
他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存储器,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什么?”“法官”的眼神眯了起来。
“这是周世坤和苏建国,过去三年里,所有通过‘离岸公司’进行的‘资金往来’记录。”陆时衍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这里面,有他们给你们‘仲裁者’的‘保护费’,也有你们转给他们,用于‘运作’的资金。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法官”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当然知道这些资金往来的重要性。这些记录,是“仲裁者”与“代理人”之间最核心的纽带,也是最大的把柄。
“你从哪里得到的?”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这不重要。”陆时衍说,“重要的是,这份记录,现在在我手里。而且,我已经做了多重备份。如果我今天走不出这个门,或者在未来二十四小时内没有发出‘安全’的信号,这份记录,就会立刻被发送到国际刑警组织、各国的税务稽查部门,以及所有的主流媒体。”
这是一个惊天的反击。
他不是来谈判的,他是来“投名状”的。
他不仅掌握了对方的罪证,还以此为筹码,将自己从“被审判者”,变成了“谈判者”。
“法官”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茶杯。
他看着陆时衍,眼神里充满了杀意。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埋伏在周围的狙击手,就能立刻将陆时衍打成筛子。
但他不能。
因为那份存储器。
那份记录一旦泄露,将会给“仲裁者”带来巨大的麻烦,甚至可能动摇他们的根基。
陆时衍赌的,就是这一点。
他赌“仲裁者”虽然疯狂,但依然是一个理性的组织。他们不会为了杀他一个人,而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
许久,“法官”紧绷的肩膀,缓缓地放松了下来。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比之前更加冰冷。
“陆律师,”他缓缓开口,“你让我……大开眼界。”
“彼此彼此。”陆时衍面不改色。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法官”问,“为了钱?权力?还是……苏砚?”
“为了生存。”陆时衍的回答很直接,“我和苏砚,已经回不去了。我们和你们,已经绑在同一条船上。与其像苏建国和周世坤那样,被你们随时抛弃,不如……我们来谈谈合作。”
“合作?”“法官”玩味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合作?”
“你们不是喜欢‘仲裁’吗?”陆时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以后,这种‘脏活’,可以交给我们来做。我们有身份,有资源,有手段,而且……我们比苏建国和周世坤,更难被控制。”
他这是在主动示好,但同时也是在宣示主权。
他不是要加入“仲裁者”,而是要和他们建立一种“合作关系”。一种基于相互利用、相互制衡的“恐怖平衡”。
“法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他在思考。
陆时衍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了一口。茶确实很好,醇厚甘甜,回甘悠长。
“陆律师,”“法官”终于开口,“你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往往死得也快。”
“我知道。”陆时衍放下茶杯,“但至少,我想死得明白一点。”
“好。”“法官”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把你们列为‘清除’目标。但‘合作’……”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造型古朴的手机,推到陆时衍面前。
“这个手机,只有一个号码。那是我的号码。”他看着陆时衍的眼睛,“如果你真的想‘合作’,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小任务’,很适合你和苏砚这种‘新人’。”
“什么任务?”
“城南,‘万通金融’的老板,陈万通。”“法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他欠了我们一笔钱,很久了。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收’回来。”
“收债?”陆时衍的眉头一挑。
“不,不是收债。”“法官”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是‘仲裁’。他这个人,不合格了。我希望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且,要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
这是一个投名状。
一个真正的、血腥的投名状。
如果陆时衍和苏砚真的做了,那他们就真的和“仲裁者”站在了同一条船上,再也无法回头。
陆时衍看着那个黑色的手机,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也是一个机会。
过了许久,他伸出手,将那个手机,拿了过来。
“好。”他说,“这个任务,我们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