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发现令人悲喜交加,近一个世纪的等待和寻找,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结果!
“太爷爷!太爷爷,真的是太爷爷!”我握着太爷爷的手被这突然证实的事实激动的热泪盈眶,泪水磅礴中,我看见太奶奶站在床头冲我微笑。
“太奶奶,答应你的承诺我终于做到了!”我很想拉住太奶奶的手,可是心里又明白不能这么做。
“你情绪太激动,老人需要休息,等你平静了我们再来看他。”布丽姐姐扶起我,把我扶到走廊上。
我抱着布丽姐姐又哭又笑:“我的感觉没错,他就是我太爷爷,就是太奶奶等了一辈子的太爷爷!太奶奶,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虽然被我延挨了这些年,但从今天的结果看,一切似乎都是上天都早有的安排。布丽姐姐,这要感谢你们麦卡锡家族,因为当年老麦卡锡曾祖父把那半片石子托人送到大洋彼岸,才有我们今天的团聚!”
“听祖母说,曾祖父把那石子送到这地方的华人协会,那里的人会通过他们自己的通道转送给老华工的亲人。曾祖父一直在等待华工亲人的到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
“太爷爷,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和太奶奶团聚,了却太奶奶最后的心愿。布丽姐姐好姐姐,我该怎么做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麦卡锡家族的成员们。你去休息吧,我要亲自照看太爷爷。”
布丽姐姐扶我坐下:“你激动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你现在需要休养,需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没有立即告诉你情况就是因为担心你过于激动。现在你不仅要为自己的健康考虑,还要为将来的宝宝负责,等我确定你很健康,你才可以来照顾太爷爷。”
“我很好,我真的很健康。”
“这需要观察。你知道GK有多担心吗,他找到你立刻让珍妮通知我过来。看你昏迷不醒我也很担心,初步检查后知道你各项体征正常,他还是不放心,再有太爷爷的体征老化的非常迅速,他请求我留下照顾你,照顾太爷爷,这才去矿井寻找威廉。只是你怎么会被人捆绑在矿井里?”
“威廉让我带他去找星星,可谁知道他是那样一个贪婪的人。”
布丽姐姐扶我到楼下客厅时,GK已经坐在那里,看我们下楼,就那么直直盯着我。
这是他有疑问时看人的习惯,此时却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撒谎者,极度的尴尬和不安。
布丽姐姐看出我们之间的生分:“GK,你扶她去休息,不要让她太激动,我来准备晚餐。”
GK立即接口:“晚餐我准备。”
布丽姐姐意味深长的看GK一眼,扶我去卧房躺下。我眯上眼睛竭力使自己镇静,可恢复的记忆翻腾奔涌,不宣泄一下誓不罢休。
“布丽姐姐,你想知道太奶奶和她讲的故事吗?”
“你有兴趣讲,我当然想知道,但是前提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于是从太奶奶的故事开始,一直讲到单飞雄像大野一样把我丢在异国他乡这个陌生的城市——这本是件伤心事,在经历了失忆和时空变迁后,这种痛楚已经降到最低点。是因为生物本能的防御体系选择性失忆进行自我保护,还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让我本已惊惧脆弱的心灵逃过一场劫难?
可是GK呢?从他救我照顾我,帮助我恢复记忆,我对他产生好感以外的情愫,像个懵懂的孩子在婚礼上上演一出求婚的闹剧——他却配合我把闹剧进行到底,他当时怎么想的?这对他又意味着什么?当我恢复了记忆,这一年多时光我们该如何面对?还有我们现在的婚姻状态,都是我们应该好好正视的。
布丽姐姐像似给我的思绪一个答案:“GK说,你是上帝带给他的礼物,依我看,GK也是上帝留给你的依靠。”
一连两天我都在不安中度过,每当GK走近,我就有一种负疚感。我激切地想知道单飞雄的下落,这让我觉得对不起GK;而目前的现状,又让我觉得对不起自己多年的情感。为了回避这样的尴尬,我一直让布丽姐姐陪着,她去照顾太爷爷,我也寸步不离。
第三天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的时候,我决定和布丽姐姐提一提照顾太爷爷这件事。经过两天的观察,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完全可以去照顾太爷爷的。布丽姐姐说过,太爷爷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我应该在这时候尽一份孝心,去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吃早餐时,一向寂静的山谷响起热烈的汽车喇叭声。看一眼GK,他正心无旁贷的专心吃早餐,布丽姐姐笑了:“是马克和苏菲,他们想来看看你。”
我们迎出去,苏菲抱着鲜花从车上跳下,拥吻过布丽姐姐又拥抱我,连声说着谢谢。在听了马克解释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拿到珠宝鉴定证,作为新婚礼物送他们的星星是一颗重约二十六克拉的母钻!
“真让人难以置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直到今天才明白。我的小舅妈,你不会因为一声太过轻巧的谢谢而拒绝接受我们的感谢吧?”
“哦,上帝,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布丽姐姐直接惊呼一声。
“布丽姐姐,当我把星星作为一件特殊礼物送给马克和苏菲的时候,并不知道是钻石,所以你们今天也不必为钻石而感谢我。马克苏菲,你们收到礼物时给我的感谢已经足够了,你们回馈我的开心和快乐也让我很感激。好了,我现在有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能去照顾太爷爷,如果你们能满足我,将是我最开心和感恩的事。”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会有人反对的,只是舅妈的身体还好?听妈妈说了你的情况真让我们担心,苏菲催我飞车过来看你,现在放心多了。妈妈,你是医生,舅妈的要求能否达到,就由你决定了。”
“嘀嘀嘀——”
今天真热闹,院子外面再次响起汽车喇叭声。
“我去看看。”
马克回来时,身后跟着两名警察,他们出示证件,其中一个拿出一张照片问:“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GK回答:“是,我们认识。他搭乘我的车来这里度过一段时间,三天前才离开。”
“他死了,在旅馆里。”警察说着突然把目光转向我:“太太,您的项链呢?”
突然而至的警察已经让我忘记惊惧,茫然地看着空空的前胸摇摇头。
警察从公文袋里拿出一条项链:“镇上有人看见你带过它,能解释一下它怎么会出现在死者身上?”
“项链是我的,可它被朱禹抢走了。”
这一点很可疑,而我不够完整的讲述让疑点更加集中,于是项链成为警察侦破的线索,我也成了嫌疑人。
我被带到警察署,GK和马克通过律师帮助把我保释出来,为方便询问,允许我住在布丽姐姐小镇的家中,随时准备接受问询。
两天后马克从马蹄谷带回一个不幸的消息,太爷爷在耗尽所有精力,走了。我在布丽姐姐的劝解下很克制,去看他老人家最后一眼,所有的后事都交由GK处理。
忙完这些GK来镇上更勤了,每天我们都能喝到他送来的鲜奶,房间里插满他带来的山花,马克和苏菲陪我去拜祭太爷爷,献上的也是GK带来的山花。
就在我准备安心长期住布丽姐姐家时,律师带来警察局的消息:从各方面取得的证据排除了对我的嫌疑;朱禹死于蓝章鱼之毒,他们在矿井里找到这种蓝色章鱼,只是不明白海洋生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事情是,死者为什么收集了许多的碎玻璃。
最后律师对我说:“你自由了。”
我自由了,可是没有一点自由的惊喜,自由意味着什么?自由意味着失去继续住布丽姐姐家的理由。
可我还没准备好面对GK,无论是对威廉的轻信还是已经恢复的记忆。
GK从警署带回那只被朱禹亲属遗弃的帆布包,那是GK用来装工具的,打开帆布包,里面是满满的碎玻璃。
“把它给我吧。”
GK又是那种直直盯视的眼神,但他很快就不看我了,站起身走了。
我抓起那些碎玻璃想不明白,在同样一条河里采到的东西,何以苏菲拿来的鉴定是钻石,而朱禹找到的只是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