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插不上嘴,可摄影师拉住我的手不松开,我只好跟花瓶似的面带微笑站在那里聆听。
他们谈起某个摄影作品,然后摄影师亲热地揽住我对他们说:“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天使,我镜头里的美丽女孩。”
他的朋友惊呼:“哦,真的是她,我早该想到了!”
于是,除了见面时的介绍,我被再次当做主角,在知道我不是专业模特而是服装设计学院在读学生时,他们再次表示惊讶,摄影师又介绍说:“就在今晚,她的作品在刚才的展示会上获奖。”更是引来一片赞美之声。
告辞的时候他坚持要送我,说“这样才像男朋友的样子。”
我没有拒绝。在国外生活这几年,见识了欧美人的浪漫也渐渐习惯他们的热情,我也能巧妙地应付了,何况现在是叫出租。
坐上的士相安无事的来到寓所,下车前我跟他说再见,他却把脸迫近前,让我立即窘迫起来;正当我考虑该怎么应对时,他的唇在我额上轻轻一吻,说:“今晚你像公主一样美丽。晚安,我美丽的小女孩。”
我的脸腾地红了,不知是因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还是因为他的赞美之词。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正当我翻来覆去兴奋的无法入睡,电话铃响起,我抓过来,就听见那边传来单先生的声音:“夭夭,是我,晚会结束了?”
“可能吧,我提前回来的。”
“怎么不好好玩一会?作品参赛还顺利吧?”
他的问题一下打开我的话匣子,我滔滔不绝地向他描述起晚会的盛况,快说到评奖结果时一下意识到这是国际长途,立即打住话头。
“夭夭,往下说啊,该说评奖结果了。”电话那头单先生的声音依然平稳,几乎让我觉察不出其中的略带迫切的心情。
“这可是国际长途,我长话短说,我的作品获得新人创新奖,是鼓励奖。早安,你再休息一会吧。”
“别挂!夭夭,我在巴黎,刚参加完工作应酬。”
我立即从床上弹起:“真的?这不是在做梦吧?”
“作为嘉宾我们参加了你们学校的盛典,获得一等奖的是个叫罗切斯特的英国男孩。”
我已经听出话筒里轻笑的声音,眼泪却哗地一下流下来,想家想见亲人的情绪在那一刻喷涌而出,恨不能让他随同声音沿电话线从那头一起传送过来。
“为什么(你来了)不告诉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
多么浪漫的惊喜啊,可此刻却让我恨之有余。
可能是觉察出我情绪的波动,那头略做沉默,带着他惯有的谨慎说:“如果不打扰你休息的话,可以请你出来喝杯咖啡吗?告诉我地址,我过去接你。”
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可他已经做出决定了!握着话筒的手瑟瑟的抖,我强压着心头的激动把地址连说三遍,之后听见那头挂断的声音。
呆了片刻,我摸索着脸上残留的泪水,那包含着对亲人任性的埋怨和袒露委屈的泪水,让我确认刚才发生一切的真实性,立即冲向洗手间整理自己。发辫被打开又从新辫上,怎么看都和在国内的自己判若两人。由于理发的麻烦(由于东西方人发质的不同,这里的的理发师总不能提供让我满意的服务),我不再修理头发,任由它们繁茂地生长,头发蓄了很长,平时省事都是一条简单的马尾。
门铃这时急促地响起来,我抓起一条三角巾把头发束起,又折回衣橱换身衣服,冲到门边拉开门,一个迫不及待的拥抱环住我!
我需要这样一个拥抱很久了,他知道,他早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