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和李丽一样出活,可我还是更加努力学习,拼命表现,就等着和李丽一样拿工钱;可老板娘就是以各种理由拖着,让我白做活,看大野经常约我出去玩,他们更不高兴了,时不时的找事骂我。
他们是大野的爸爸妈妈,我不好找大野为我出头,也无法告知徐风,即使徐风知道也鞭长莫及,所以在想家和想念和徐风在一起的日子而不得的时候,大野的出现化解和分担了我的某些寄托,应约和大野出去玩,出去看场电影,便是一种安慰。
因为怀揣着梦想,我对缝纫和裁剪的学习很上心,为了早日实现给二哥做件新衣的愿望,我盼望郭老板看在我能做很多工作的份上,能够按劳付酬,学校里学的不是按劳分配吗?我也想郭老板能按我们学的那样给我发工资。
郭老板并不认真教我们什么,钉纽扣锁扣眼都是老板娘边做我们边看看会的,我能做的只是多看多想再找机会实际操作,实在看不明白想不清楚的就问菊香姐。菊香要赶工挣钱,解释很简单:“就那么做的,等你上机器做的多了就会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去问郭老板。因为才去时间不长,他不认为我能从他的回答中得到什么,所以并不防范我,问的简单了就骂我笨,问的深了不耐烦,但我或多或少的能从他们的回答中得到启示。
就像菊香姐回答我的那样,在缝制衣服的时候我慢慢领略了裁剪的妙处,量体裁衣的尺寸比例,袖洞和裤腿弧度的作用,前心后背打折的美感效果,V型领、一字领,空心领,窄脚裤、直筒裤、喇叭口,各自的特点是什么,我都慢慢领会出来。
从我来到这里,刘梅天天穿着同一身衣服,夏天的时候我把裁下来的碎布条按色彩搭配起来,利用踩机器练习跑直线的机会拼凑在一起,给她做条花裙子。当刘梅第一次穿上裙子的时候,一整天都一副臭美高兴的样子。
快过年了,刘梅妈妈拿来一块布,想请郭老板抽时间给刘梅做件新衣过年。郭老板说:“你没看见忙都忙死了,已经送来的布料都做不过来,过几天都不能接活了。”
“刘梅有了你这做裁缝的大师傅,这不就想着靠山吃山,让我们刘梅也穿件新衣服过年吗。既然送来了,那就放这吧,拿回去我也不会做,什么时候你有时间了再给刘梅做吧。”
刘梅妈走后,老板娘说:“哪里还找不到个做衣服的裁缝?不就想省那两个子吗?把女儿撂给我们养,连衣服也要我们做,什么人家!”
我可上心了,这是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他不做我做!我和刘梅商量:“你真想赶在过年穿新衣的话,我可以帮你裁出来,再抽时间给做好。”
也许是新裙子带给她的信心,刘梅一点没怀疑我的能力:“当然可以。只是现在都在赶工,你哪里来的时间?”
“只要你愿意,今晚我就熬夜裁剪,等明天做衣服时我悄悄做,郭老板也不看不出我做的是谁的衣服。你手要放快点,老板娘让我盯的纽扣你都帮我完成就可以。”
刘梅答应了,我说干就干,当晚就裁剪出来,利用郭老板忙碌的时候做出了。刘梅穿上身后,大家都说好看,喜的刘梅再也不愿脱下来等过年穿了。
老板娘看了直撇嘴:“刘梅你没穿过新衣服啊?你妈妈让你过年穿的你不知道吗?赶紧给我脱下来。哼,平时叫加班都推死,现在显摆本事了。”
既然我能给刘梅做衣服,再给我增加些工作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老板娘看出我的意图,除了给我增加工作,就是不提我可以和李丽一样拿工资。
菊香姐正式停工准备做新嫁娘了,店里还没有找到合适顶替的人选,眼看就要过年,我和李丽的工作更重了,老板娘也时常坐在缝纫机前哒哒哒的跑机器。
已经是连续一个星期加班到十二点了,这天吃过晚饭(已经九点),老板说:“今天再赶一赶,不然今天接手的活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做了,那时就过年了,客人肯定不高兴。”
“又要加班啊,我实在熬不住了。”李丽抱怨道。
“光干活不发钱,不给工资不加班了。”我跟着发难。
“你也想拿钱?李丽在我这都做一年多才拿钱,出活比你快多了。你才来几天?”
这不是实在话。我什么也不说,起身去隔间里的木板床上躺了(因为冬天了,郭老板给我们重找地方休息),一会刘梅和李丽也跟进来。
“李丽,你过来下。”
李丽动也不动。
老板娘走过来:“李丽,给你加钱了。晚上一条裤子多加两毛钱。”
“你加多少今晚也不能再熬了,熬下去明天怎么做衣服?今天做错好几次,来回拆不够费功夫的。从现在做撑死了做两条裤子,多挣那两毛钱还不如把觉睡足了。”
老板娘不死心,挨了片刻见李丽没有动静,气哼哼的嘟囔:“都养成白眼狼了,教会了喂饱了就不听使唤了。”她推着刘梅就骂:“笨死了,到现在连扣眼都锁不好,就知道吃吃吃!猪喂肥了还能卖钱,你吃到现在还是个黄皮烂冬瓜样,连个猪都不如!当初怎么就心软收了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然后走过来搡搡我“你不是想拿钱吗,今晚你能把剩下的活都赶出来,从今后你也可以和李丽一样。”
我立即来了神:“真的?”随即又躺下,“你说话又不算话。”
“老板娘的话就是我的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就怕你做不出来丢脸!”郭老板在一边帮腔了。
“做就做。”我翻身起来,坐在机器前忙起来。
那天不知是那里来的精神,我一直忙到天将破晓,才算是把前晚剩余的工作赶出来。刘梅早早起来帮我锁扣眼订纽扣,我用热水泡着冻僵的脚,歪在床上就睡着了。
老板并没有兑现他讲的话,在我是死磨硬泡下,勉强答应添件新衣服来搪塞我,还被李丽耻笑了很久。虽然不能像李丽那样拿到现钱,实物也算薪水,比起刘梅又好了很多,我只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我又和郭老板商讨了很多次,他才答应让我在他指定的布料里自己选。我选了块咖啡色的布料,给二哥做件新衣托人带回去,结果老板娘嘟嘟囔囔好几天,说我白用了她家的机制线了。
老板和老板娘因此记下这笔帐,尽量给我更多的工作,还时不时的斥责我几句。有时候我不出声,等时候合适我就反击,弄得老板很下不了台,因此我就更不合他眼了。
我们一直忙到年三十晚春晚节目开始,裁缝店里的生意才算结束,所以大野家的年过的十分忙乱,因为不能回去,少不了帮老板娘做这做那。到年初一开始拜年走亲戚,大野跟着他父母走亲访友,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这是我在外面过的第一个春节,一连几天看不见大野,让我感到特别寂寞。老板娘还给我留了工作,生怕我白吃了她家饭,忙的时候还好,不忙的时候就特别想家。虽然知道回家也没有新衣穿,没有鱼肉火腿吃,没有妈妈疼爱的眼神,我还是特别想家。这却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没回去过年,家里也没有人来看我,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不说,然后把郭老板给的十块过节钱寄给二哥。去邮局是大野领我去的,邮资还是大野帮忙付的,当时什么也不懂。
过过年,店里的事不是很多,而且又来了一个熟手,她一来就是计件工资,有活抢着做,我们就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