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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伊甸之光 > 血汗工厂

血汗工厂(1 / 2)

 如果说酒店的工作是浮在城市地面上的高大建筑,那么,现在的缝纫女工则是沉在城市地面下阴暗的下水道。这不是说酒店的服务员有多高尚流水线女工有多低贱,而是觉得人生的某种通道的走向就这样被区分了。无论是酒店里的服务员还是流水线上的缝纫女工,她们就像液体,被装进不同的容器里,虽然是同一流质,下面的总是托着上面的,也只在液体表面的部分更容易接近空气而已。

这里没有我预想中的生活,流水线的工作把人锻炼成机器,“哒哒哒”地永远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在这里,我就是那粒飘落在角落里的尘埃,找不到让自己再次浮起来的力量,很怕自己就此被后来的尘埃淹没。

这里的人际关系说简单也简单,除了上一道工序邢娅和下一道工序的李爱莲,偌大的车间里,我不需要再和别人有交集,如果不是出什么问题,对一个遵守纪律的员工来说,其它都形同虚设。

有在大野家做学徒的经验,知道做衣服的辛苦,都说做流水线工作很辛苦,至于流水线上制衣如何辛苦不甚了然。电视里倒是见过流水线工作场面,一排排趴在工作台坐着的员工有条不絮地做着工作,整个场面清爽干净井然有序,比我们做学徒工逼窄拥挤的条件强多了,同样是包吃住,多劳多得的计酬方式还是让我很羡慕的。

带着换新环境的亢奋和强烈的表现欲度过一个星期后,疲劳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原本是坐着的工作,下班后双腿也跟千里跋涉似的沉重;肩膀颈椎腰椎无一例外的酸痛,坐到工作台上就盼着下班铃声。

看似井然有序的流水线其实处处是陷阱,一个不留神错了一步,面前的工作就堆成小山,不用下手催促,脑子里的一根弦立刻紧绷,倘若下手催促工长呵斥,这根弦时刻有绷断的可能。一旦有了这样的经验,一坐到工作台上,神经就绷起来,一天十二小时这样的强度怎么承受得了?

还好,那次出故障时正赶上午餐铃声响起,李爱莲把台面上收拾一下就去用餐,等她回来时我已处理好故障,正赶着堆积下来的工作,还没做完上班的铃声又响起来,虽然饿了一顿饭,总算是有惊无险。

比我早上线的何琪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她面前经常是堆积下来十分显眼的工作。工长把她抽来调去,她面前的工作也随之堆来堆去,车间里听见最多的就是下手的咒骂声和工长呵斥她的声音,我因此注意到她扎在衣片堆中惶恐愁苦的脸。

那天吃完午饭回到车间,空荡荡的车间里何琪的机器还在嗒嗒嗒的响,时不时的看见她用手抹一把眼睛。她看上去还不满十八岁,稚嫩的脸上却带着成年人的愁苦。

她的样子让我想到刘梅。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困难,哪家父母舍得自己还未成人的孩子出来挣这份受罪钱?想到这我想到了妈妈,心里很不是滋味,咬咬嘴唇走到她身边。

“何琪,你去吃饭吧,要不又饿肚子了。”

何琪吓一跳:“我还有工作……”

“你去吃饭,我帮你做。”

“那怎么行?”

“快去吧,不然来不及了。”

“那……你帮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何琪匆忙地站起身往外走,有东西从衣袋里滑落也没有觉察。我拾起来,是张身份证,一看身份证号码,果然如我所料。

“把它给我好吗?我急着给家里汇钱。”不知道何琪什么时候又返回来了,可能是发现身份证掉了吧。

“他们是怎么把你招进来的?”

“他们找人帮我重新做了身份证。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我找份工作真的很不容易。”

因为知道了何琪的秘密,她对我总是小心翼翼,见我没有坏心,才跟我亲近些。从闲谈中我知道,何琪的爸爸在矿上工作,矿井塌方折了手脚不能再养家,靠母亲种的几分地很难供孩子念书,初中毕业的何琪就辍学了,为了能让哥哥和弟弟有学上,她随老乡来到这里,在招工人员的授意下,请人重做了身份证,那天是借老乡的钱寄给家里的,她盼着发薪水好还钱。

我更加怜惜她了。

工长还是把何琪调来调去,刚熟悉这边的工序和机器又被调到那边,以至于她总是在熟悉新的工序和机器,面前时常堆积着工作,我能帮的真的是很少很少。

那天工长把她调到最后工序——上衣袖,那一般是熟练工做的,即使是学过裁缝的我做起来也是特别用心才不出错,不知道工长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到晚上下班时,何琪面前照例堆积起大量的工作,大家陆续走了,她还在那赶工,我也是十分疲倦,但还是走到她面前。

“陶姐,你回去休息吧,做一整天很累的。现在不用急着赶工,晚上有大把的时间,我自己能做出来,这样还能练练手,真的!”何琪站起来把我往外推。

“俩人一起做要快很多,早点做完好回去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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