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禹的话真的打击到我，穿上黎落落的新工作服我都不敢随便走动，如果不是实在需要为入住的客人提供服务，能躲我就躲了。

傍晚的时候，我给一个客人开好房门，下楼时怕遇见其他人都不敢坐电梯，顺着安全通道往下走，却看见正往楼上而来的单先生。

好几天没见到他心里正不安，相见之下的惊喜完全忘记自己的窘迫，激动地迎了过去。

单先生见到我明显一楞，他怔楞的表情让我立即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扯着身上的衣服恨不能马上隐身，立即在他面前消失。

“夭夭，这身工作服被你穿的真漂亮。”

他这是在夸我吗？为弥补上次化妆没有夸我的疏漏？还是为他们工厂的产品造势？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且朱禹才刚说过那样的话。

我不自在起来，有点不高兴地说：“朱禹说我穿这身工作服最没旗袍的样子，我也觉得紧巴巴的，穿着不舒服。”

“是吗？那他一定是因为别地的原因才这样说的。”

可是我一点没能从他的话里得到赞美带来的丝毫自信，正局促，一下想起要还他报名费的，可是一摸口袋，想起来换了衣服，钱根本不在身上。

我立即找到马上从他面前消失的借口：“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我冲回去找洗了的工作服，它还湿漉漉的根本没法穿，等我拿了钱冲下来，刚踏上九层楼楼梯，正被朱禹撞见。

“都说了你穿旗袍丑，怎么还要穿着四处招摇？”

“朱禹！”单先生喊他，朱禹“啊”了一声，显然他还没有注意到单先生在这里，脸上竟然有了微微的潮红。

见到他们，我机械地用工作中的礼貌用语向他们道声好，拿出四十元钱递过去：“单先生，报名费还给你，谢谢！”

他迟疑一下，微笑着说：“哦，不是说好的吗，权当我请你吃饭了。”

朱禹清清嗓子，道：“要说谢，你是不是也该谢谢我啊？”

在黎落落帮我要回工钱时我确实想过要谢谢他的，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这是我的劳动所得，凭什么要谢你？”我把钱往单先生手里一塞，虽然十分不舍，却快速扭头走开了。

“你看你看，给她提供工作帮她开特例，连个谢字都得不到，我这不是好心没好报吗？早知道就让财务按公司制度办事呢。”

“这段时间谢谢你对陶红的关照。”

“啊？！你推荐的人当然是多多关照了，在这片地盘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到的，当然做的还不够，比不了你，所以人家连句谢谢都不肯说。听说上次你带陶红去给梅小姐道歉，还赔上一件旗袍，这次又是什么报名费，看来你对她真的很用心啊。”

“她孤身一人，性子又刚烈，总不能看着她再次流落街头吧？她那么聪慧，不趁年轻多学点东西总是可惜了。”

“你才教了几年书就有了职业病？很久没从你身上看到教授的样子了，可我却在你看陶红的眼神里看见了……不至于又动……？”

“你这小鬼开的玩笑越来越离谱了……”

“呵，还倚老卖老了？我上大学时你也不过才实习，再说了，这不是你一惯的作风吗……”

他们谈话的声音渐渐远去，黎落落走了上来：“陶红，你发什么呆啊？”

“落落姐你来了！”

“我们明天去看看衣服怎么样？”

“好啊！”

“说好了，明天吃过午饭我们就走！”

对女孩子来说，购物中买衣服是最让人开心的事，特别是我，想新衣都想成了心结，所以午饭时匆匆扒拉几口，拉了黎落落就走，路过邮局的时候，我非要进去转转，看见满屋子的人又退出来。

“你什么事啊？”

“没什么，就是想进去看看。”

我不想跟她说我想给家里寄钱。妈妈为了减轻负担，狠心地把我送出去学手艺，算算时间，二哥就要工作养家了，而自己还有很多等待付诸实际的计划，想想还是算了，却不知道这简单的想法害惨了那些关心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