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工的时候,驾驶座上赫然坐着的是牛丽莉,牛丽莉浑然不知自己为何又重掌胜券,得意洋洋的昂着头,像只咯咯叫的小母鸡。林清芳却不在拖拉机上,只见她从堂屋走出来,手里牵着杨杨,径直蹬上自行车带着杨杨扬长而去,那只叫黑子的黑狗也摇着尾巴一溜小跑跟去了。
王永富骑着摩托车跟拖拉机一起走,刚走到村口就遇到了一辆载满人的三轮车,三轮车驾驶座上那个人沈欢看着有点眼熟,当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摩托车上看去,发现那人果然是陈明允,也就回想起了,三轮车上的人正是第一次见陈明允时和他说话的男人,应该就是他舅舅。沈欢看着陈明允向自己示意微笑,转过身去不理他,耳根却在发烫。
“李茂才,你这次招的人看来都是好手啊!”
“哪里哪里,你们的人才是个顶个的能干。”
“这个小伙子就是你外甥吧?”王永富指着陈明允说,“小伙子真是好样的。”
“哈哈,你那边我看也有知识分子嘛,也是来实践的?真是荣幸。”
“那是人家年轻人的事咯,我们这些老家伙,只能在棉花地里刨食吃。”
“说到种棉花谁又比得过你王永富?”
“我这几亩瘦田你还看得上眼?我可比不上有人有个好媳妇能帮他挣家业。”
“小心你的舌头!”李茂才涨红了脸。
王永富冷笑几声,驾车离开。一车人挤在拖拉机上晒得东倒西歪,也没明白过怎么回事来,只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只有陈明允尴尬的望着沈欢离去。
沈欢进了田垄,暴热的太阳晒得她有点发晕,她赶紧把头埋进棉株下面,虽然下面闷热不堪,挥汗如雨,但总比太阳炙烤在上皮肉要灼伤的感觉好多了。而且一头扎进棉田里忍受酷热繁重的劳动,正像她想像的那样,变成一个驼鸟把头埋在沙子里,好像这样能减轻痛苦和危险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泛出一圈圈的白碱,散发一股浓重汗酸味。沈欢隐约听到一阵叶子的窸窣声越来越近,抬头望去,却是陈明允,他怎么又来了!沈欢感觉头疼。
“你怎么又来了?”
“你不欢迎我?”
“我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我现在没时间和你交流思想。”
“不交流思想,聊天也可以啊。我一边帮你剥花一边聊天好吧。”说着陈明允开始动手。
“我没什么和你可聊的。”沈欢没有好气。
“那我说你听着可以吧?”
沈欢没有理他,这人怎么跟牛皮糖一样,不停的要粘上来,甩都甩不掉,一点没有男人样。
但陈明允仿佛没觉出她的排斥,见她不吭声就当她默许,熟练地帮她剥起花来,笑容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有种预感,你以后肯定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哦,是吗,你预感这么准?”沈欢这时看到了那棵系着红丝带的棉株。
“是啊!”
“那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
“你往后退,再退,不是那,往左点,对,站在那儿,”沈欢一脸严肃的说,“你预感站在那儿一会会发生什么事情?”
“什么?”陈明允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左右瞧了瞧,也没瞧见什么人,只有一棵接一棵的棉花摇摆着,连个活物都没有。
“你别乱看,就站在那儿别动。”
“不会脚下有蛇吧,我可不怕。”陈明允自信的笑着说,沈欢在心里默念,“十、九、八……”等念到一的时候,就听一阵嚎叫,陈明允像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不停地拍打着脖子和胳膊,貌似这次尖屁股蚂蚁欺生,比以往扎沈欢扎的都要狠,他狼狈至极,平时的风度翩翩荡然无存。
“怎么,你的预感不见了?”沈欢笑得打跌,看着一个帅哥型男般的存在在自己面前出糗,那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哎呀,这些蚂蚁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听你的话?”陈明允惊奇的一时忘记了疼痛。
“当然了,我会控制它们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