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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陌生亲缘 > 第114章:冰冷的科学数据,灼热身世真相

第114章:冰冷的科学数据,灼热身世真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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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报告页面的无声对峙

黄昏的最后一线余晖,彻底沉没在城市天际线之下。书房没有开主灯,只有工作台上一盏可调节的阅读灯,散发着明亮、集中、冷白色的光,将铺在光滑黑色大理石台面上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打印件,照得纤毫毕现。周围是沉厚的黑暗,愈发衬得这片光域像一个与世隔绝的、进行着某种精密解剖手术的无影灯台。

韩丽梅坐在高背椅上,身体挺直,微微前倾,双手戴着干净的白色棉质手套——这是她处理重要纸质文件时的习惯。她的目光,如同两束高度聚焦的激光,正缓慢、平稳、一行一行地,扫过摊开的报告最后一页,结论部分。

“……累积亲权指数(cpi)超过10,000,000,对应的亲子关系概率超过99.99%。”

“因此,结论是:被测个体(样本b,zh-ln-2023-011)是委托人(样本a,韩丽梅)的生物学女儿。”

打印的油墨是纯黑的,在光面特种纸上有轻微的凸起感。每一个字母,每一个数字,每一个标点,都清晰、锐利,带着工业印刷品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客观与冷漠。那“> 99.99%”的符号,尤其是那个“>”,像一个数学上表示“趋近于极限”的箭头,冰冷地指向一个无限接近绝对、却又永远保留一丝理论不确定性的概率值。它用最精确、也最疏离的方式,宣告了“血缘”这个古老命题的现代科学答案。

韩丽梅的目光,在“生物学女儿”这几个字上,停留了超过一分钟。她的呼吸平稳悠长,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悬停在纸张上方,没有触碰。她只是看着,仿佛要用视线,将这几个由字母组成的单词,拆解、融化、吸收进自己的认知结构最深处。

“生物学女儿。”

“biological daughter.”

在遗传学的语境里,在str分型和全基因组snp比对的逻辑下,这个结论意味着:她们共享约50%的常染色体dna,共享线粒体dna(如果来自同一母亲),在数十万个被检测的遗传标记上,显示出符合孟德尔遗传规律的、极高的一致性。这些一致性,可以追溯到一个共同的男人(生物学父亲)和一个共同的女人(生物学母亲)的配子结合。她是那个结合产生的、于1984年7月离开母体的、编号为“样本b”的个体的生物学母亲。

尽管性别相同,这“母女”结论在遗传学上指向的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但报告采用了最标准、最无歧义的亲子关系表述。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行字,这些数据,这把名为“科学”的手术刀,已经将她与张艳红之间那层原本模糊、充满猜测和叙事可能性的帷幕,彻底、干净、利落地划开了。帷幕后面,没有温情脉脉的相认戏码,没有催人泪下的情感共鸣,只有一条条清晰、冰冷、由a、t、c、g四种碱基排列组合写成的、无法篡改的密码链。

冰冷。

是的,这份报告,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彻骨的冰冷。从严谨的格式,到密集的数据表格,到复杂的统计图表,再到这行简洁到近乎残酷的结论,没有一丝一毫人类情感的余温。它不关心“为什么”会被送走,不关心“送走”时的眼泪和绝望,不关心“留下”的那个在贫瘠土壤中如何挣扎求生,更不关心那个“被送走”的后来经历了怎样的人生重塑。它只呈现一个事实:基于特定样本的特定检测,在特定的统计学模型下,这两个个体之间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的概率,无限趋近于100%。

这就是科学的视角,也是韩丽梅最熟悉和信赖的视角——剥离叙事,剔除情感,直面赤裸裸的数据和逻辑。她习惯于用这种视角分析市场趋势,评估投资风险,解剖竞争对手。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种视角会被用来解剖她自己,解剖她生命的起点,解剖她与另一个正在受苦的生命之间,那条看不见却无比坚韧的纽带。

此刻,坐在这片孤光之下,面对着这份终极的、科学的“判决书”,韩丽梅感到一种奇异的、近乎眩晕的抽离感。仿佛她同时置身于两个截然不同的观察点:

一个观察点,是那个坐在书房里、戴着白手套、理性审视报告的“韩丽梅总裁”。她评估这份信息的可信度(极高),分析其潜在影响(复杂),规划后续行动(需等待时机)。她像处理一份关键的商业情报一样,冷静、有序地将这份“血缘确认书”归档,纳入她的决策模型。

另一个观察点,却仿佛漂浮在半空,一个更加抽离、更加……荒谬的位置。从这个位置看下去,那个坐在灯下、穿着昂贵羊绒衫、住在云端公寓、掌握着庞大商业帝国的女人,和那个在三十六层楼下某个廉价工位、或在某个八平米出租屋里、为下个月房租和父亲药费发愁、吞咽冷饭的女孩,被同一份科学报告,用同样的黑色油墨,判定为共享着最本质生命密码的、生物学上的“母女/姐妹”。这个事实,与她们此刻天壤之别的生存状态、认知水平、社会地位、乃至对彼此存在的感知(一个已知,一个未知),形成了如此尖锐、如此荒诞、如此……令人无言以对的对比。

这份对比,并不让她感到愤怒,也不让她感到悲伤。它带来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哲学性的……荒谬感。命运的荒谬,出生的荒谬,以及“血缘”在冷酷现实面前,那种苍白无力的荒谬。

科学数据是冰冷的,它只陈述“是什么”。

但“是什么”的背后,是“如何成为这样”的灼热真相。

那份灼热,不在报告里,但在她脑中,与眼前这些冰冷的数字和图表,无声地、激烈地对峙着。

她仿佛能“看到”,当这份报告的检测样本——那瓶来自张艳红唾液的水——在瑞士实验室的高通量测序仪上,被分解、读取、转化成亿万条atcg序列时,那些序列所编码的,不仅仅是生物学信息。它们还编码着:

北方小城1984年雨季的潮湿与阴冷。

产房里王桂芝绝望的眼泪和细弱的婴儿哭声。

低矮平房里张铁柱痛苦的**和张王氏刻薄的咒骂。

“家庭会议”上那句被生存压力逼出的、带着血泪的“送”字。

门上刺眼的“超生户”粉笔字和一千元罚款的灭顶之灾。

以及,那个被送走后的人生轨迹,与被留下、顶替了生日、在贫瘠和索取中长大的另一个女孩,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偶然与必然的、漫长而沉重的岁月。

这些,是报告不会提及的“灼热真相”。是赋予了“> 99.99%”这个冰冷概率以具体重量、具体痛感、具体人生轨迹的血肉与温度。

韩丽梅的目光,终于从结论那一行移开,缓缓上移,落在了报告中间部分,那些展示str分型结果的复杂表格上。表格里,是一串串数字,代表在特定基因座上检测到的等位基因片段大小。她的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其中一个基因座的数据上。

基因座:d3s1358

样本a(韩丽梅):15, 18

样本b(张艳红):15, 18

完全一致。

这个叫做d3s1358的基因座,位于人类第三号染色体短臂上。它本身不编码任何有明确功能的蛋白质,只是一个高度可变的、被称为“短串联重复序列”的dna区域。在法医学和亲子鉴定中,它的价值在于其高度的个体识别率。此时此刻,在这个基因座上,她和张艳红,拥有完全相同的两个等位基因:15和18。这意味着,她们从共同的父亲那里,继承了一个“15”的片段;从共同的母亲那里,继承了一个“18”的片段(或者反过来)。

这个“15”和“18”,是她们共享的、来自同一对父母的、具体的遗传印记。

她的目光,又移向另一个基因座。

基因座:vwa

样本a:16, 17

样本b:16, 17

再次一致。

就这样,她的目光,像着了魔一般,顺着表格,一个基因座一个基因座地看下去。th01, tpox, csf1po, d5s818, d7s820, d8s1179, d13s317, d16s539, d18s51, d21s11, fga, penta d, penta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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