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马……带人……拆了那铁王八!”
成功喘着粗气,嘴里全是腥甜的铁锈味,指着那辆吐着火舌的装甲车。
“明白!
身上有手榴弹的!跟我上!炸履带!”
三连长老马浑身浴血,招呼着最后几个还有力气的战士道。
四五个老兵趁着混乱,弓着腰扑向装甲车侧后方。
一个战士刚从怀里掏出集束手榴弹,就被车上的美军副射手打中脖子,哼都没哼一声栽倒。
另一个战士红着眼扑上去,用手里的中正式当撬棍,死命往履带缝隙里塞手榴弹!
“轰!”
履带断了一节,但那战士也暴露在机枪下,被一串子弹拦腰扫倒。
“老子日你先人!”
老马怒吼着,掏出最后两枚木柄手榴弹,拉环磕在自己钢盔上。
然后他像投掷标枪一样,身体几乎平伸出去,狠狠将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塞进了那装甲车敞开的尾部射击口!
“轰隆!”
巨大的闷响从车体内部传来!
装甲车猛地一跳,浓烟烈火从各处缝隙喷涌而出,刚才还在嘶吼的机枪彻底哑了!
“老马!”
成功眼睁睁看着老马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撞在一块岩石上,再也没动弹。
那具曾经在山东平原上追着他要烟抽的身体,此刻像一块破布般软倒。
左翼的矮坡上,战斗更加惨烈。
中国志愿军战士用刺刀、枪托、工兵铲甚至石头,和装备着M1卡宾枪、折迭枪托M1A1冲锋枪的美军步兵绞杀在一起。
双方士兵在狭窄的地域翻滚、厮打、咒骂。
一个断了右臂的战士,用左手握着砸断刺刀的半截枪管,狠狠捅进一个美军的肚子,被对方临死前用手枪打碎了脑袋。
两个战士合力把一个大块头美军扑倒,其中一个死死咬住对方的耳朵,另一个用刺刀疯狂捅刺……
雪地早已看不出本色,浓稠的暗红色铺满了每一寸土地,热气腾腾的血腥气混着硝烟和内脏的恶臭,熏得人作呕。
尸体层层迭迭,有仰面朝天的,有迭在一起的,有至死还掐着对方脖子的。
哀嚎声、怒骂声、金属碰撞声、骨头碎裂声……混合成一首绝望而狂暴的交响。
成功背靠着一棵烧焦的树干,每一次吸气都扯着右胸炸裂般剧痛,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血沫喷涌。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晃动,视野里最后看到的,是新兵“柱子”被打烂的躯体和老马砸在岩石上软倒的身影。
一股滔天的恨意和同样巨大的悲怆冲撞着所剩无几的意识。
“伍总队长……兄弟们……我尽力了……”
他嘴唇蠕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嘶气声。
他左手死死攥着王有胜给的工兵铲,铲刃崩了好几道豁口,血和泥糊满了木柄。
他想撑起来,身体却像灌了铅,不受控制地顺着树干往下滑。
“呃啊——!”
就在这时,一个端着刺刀的美国兵发现了落单的成功,嚎叫着刺来!
那眼神凶狠,带着白刃战特有的疯狂。
成功瞳孔一缩,求生的本能压下剧痛。
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同时那工兵铲贴着地面向上斜扫!
噗!哧!
两声令人牙酸的入肉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美军士兵的刺刀狠狠扎穿了成功左肩胛骨!
而成功的工兵铲也劈进了对方没有钢护膝保护的右腿膝盖窝!
巨大的疼痛让两人同时惨叫!
成功眼前一黑,感觉肩胛骨像被铁锤砸碎了。
那美军士兵也发出非人的嚎叫,膝盖筋腱被劈断,整个人向前扑倒,带倒了成功。
两个人滚做一团,在血泥地里翻滚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