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转眼便是百年啊。”
好吧,事实上源秋岁只是想感慨一下时间过得太快,转眼间她都是上忍了,卡卡西也成了暗部分队长,新人源源不断地往队里流,也有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新旧交替,对于他们这群在刀尖上讨生活的忍者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源秋岁坐在火影岩上仰望着星空,难得没有泡在一堆卷轴里抱着忍术睡觉。她马上就要被调到执行班去当分队长了,因为执行班有点特殊,所以交接的手续也比较麻烦,她就被放了个短假,这才有机会到这里来举杯邀明月,结果对影还是只成她一个人。
“前辈,你又没有活一百年。”
跟在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冒出来,站到源秋岁的身后。
“你还小,不懂。”十五岁的少女毫无以大欺小的罪恶感,朝着对方勾勾手指,又拍了拍身边,“来,陪我看会月亮。”
犹豫再三,小少年还是坐了过去。
“我说小鼬呀,你家里人怎么就想着把你扔进暗部了?”源秋岁衔着酒杯,侧过脸去看身边的人。
宇智波鼬,前两天刚刚加入他们第六班的新人,才十一岁。虽然说比源秋岁加入那会儿还大了一岁,但是这情况不一样啊。现在的木叶多太平,再看看她那会儿,完全没得比,更何况这个后辈还是宇智波家的大少爷,养尊处优的,这说不通呀。源秋岁苦思冥想后无果,干脆直接问了。
小小的少年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反而问她:“前辈为什么十岁就入了暗部呢?”
源秋岁笑了,她晃晃酒杯,一口闷下冰凉的樱花酿,“因为想变强,也想让其他事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吧。我四岁的时候,族里一百来号人全死光了,就剩我一个。后来我到了木叶,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多朋友,结果他们死在了战场上。再然后,我的便宜哥哥和嫂子也死啦,被大狐狸一爪子挠死了。我能怎么办呢?那时候我才是那么一丁点的小鬼头,想变强,只能把自己扔进这个木叶最黑暗的地方。因为只有仇恨和鲜血,才能铸就真正的强者。”
宇智波鼬没有出声,只是看着身边的这位前辈,思考她说的话。
在进入暗部前,宇智波鼬就知道源秋岁这个人了。四代的妹妹,大蛇丸的得意门生,最年轻的暗部成员,也是外界口中的“木叶龙雀”,她和那个冷血卡卡西,都是让人恐惧的存在。所以在来的时候,宇智波鼬做出过猜测,想着对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过冰冷无情,想过阴沉冷酷,甚至也想过残忍强大,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人。
经历了那么多的死亡和悲伤,这个人依然在笑,不是虚伪的面具,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怪不得,会是那个四代的妹妹。
“你想什么呢?”源秋岁伸出手,对着鼬的额头就戳了上去,“看你那少年老成的样儿,别乱想了,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喝酒吗?”
“……我才十一岁,而且,前辈也是没有成年的十五岁吧,不能喝酒的。”鼬捂了捂额头。
“切,你真没意思。”源秋岁撇撇嘴,拎起酒壶就直接往嘴巴里倒,“你们这个年代,这么和平,我真不懂你在这里拼什么……还有你们宇智波也是,一个个的都唯恐天下不乱,到时候真乱了,看姐姐我不一个个地给他就地正法了。我真想不通……小鼬啊,你说说,我哥那代人,拼死拼活地为木叶付出,最后还赔上一条命,还不就是为了让后代好过点,少吃点苦,别再傻不拉几地就送了命。结果呢,你们这群宇智波,还有团藏那群死老头,就会瞎折腾……都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还玩儿窝里斗,我跟你说,最后这群人肯定都得摔进自己挖的坑里。”
源秋岁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听得鼬心惊胆战,不过好在他发觉对方是有点醉了,才稍稍放了点心。
“那,前辈你觉得,为什么会有战争呢?或者说,为什么会有人想造反?”鼬看着她,问道。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呗。”源秋岁迷迷糊糊地往火影岩上一躺,黑色的长发铺散开来,月光照在她有点泛红的脸上,看起来倒是意外的漂亮,“这要搁在战乱时期,打击外部都来不及,还哪有心情去玩儿宫斗啊!你看看人张.学.良就知道应该统一战线,不然哪儿来的西.安.事.变……难怪老.蒋要失败,谁让他天天想着跟老.毛折腾。小鼬啊,历史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多少例子证明了窝里斗是没有好下场的,邪不压正嘛!要是还有谁再跟着前面的车轱辘印子跑,阴沟里翻船那是迟早的事儿……”
看来她是真的醉了。宇智波鼬有点头疼。
源秋岁说的话他只听懂了前面一点点,后边说的那几个人他完全没听过,但是似乎的确是有些道理的。鼬想了想,还打算再问什么,却听到身边响起了均匀又安静的呼吸声。
……这个前辈,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有着好教养的宇智波大少爷决定还是发扬一下同伴精神,弯下身准备把这个喝醉的前辈送回去。
他刚伸出手,还没等他碰到源秋岁呢,又有两只手伸了过来,一点也不温柔地就把源秋岁捞了起来。
“……卡卡西队长。”宇智波鼬抬头看了看对方,向他报告情况,“岁前辈喝醉了。”
“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算了,我把她弄回去,你也赶紧回家吧。”卡卡西轻轻松松地把源秋岁抱在怀里,冲着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不过,这家伙,怎么这么轻?
卡卡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源秋岁,皱皱眉。
虽说这几年在暗部里要死要活地拼命,但除了必要的时候,他可都是跟源秋岁好好吃饭的,怎么还这么瘦啊?
等这丫头醒了,这事得立马搬上日常安排。
卡卡西打定了主意,抱着源秋岁就回了家,习惯性地摸开了灯后径直走到少女的屋子里,把人轻轻放到了她的床上。
跟以前睡在一块儿不同,自从卡卡西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间对源秋岁的感情发生了质变后,他就态度强硬地重新买了张床,两个人分开睡,他也就很久没看过源秋岁的睡颜了。
这丫头片子一睡着就跟平时完全不同,安静得不能再安静,整个人蜷成一团,抱着被子,十分安稳。
“听说这种睡姿都是没有安全感啊。”
八宝的声音忽然响起,卡卡西扭头,看见这条奇怪的蛇正盘在源秋岁的窗台上,五对蛇瞳盯着他,里面闪烁着名为八卦的光。
卡卡西懒得跟这个自称活了千八百年现在只是重生才这么小的老妖怪废话,伸手把它打了个结就扔进了抽屉,八宝在里头抗议了一会儿就嘭地一声,回它的通灵界去了。
没了八宝的噪音,卡卡西才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源秋岁的睡颜。
不知不觉,她已经十五岁了啊。
卡卡西忽然意识到,那个只要跟自己在一块儿就一口一个卡卡西叫个不停的小丫头,已经长到了十五岁。就像三代十年前说的一样,这家伙,的确长成了一个美人。不是那种倾城再倾国的祸水红颜,而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清秀。
难怪玄间那个臭小子最近老是没事就来找源秋岁,谁让她到了这个开始有男孩子追的年纪了呢?
卡卡西忽然有种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要被猪拱了的错觉。
不行,坚决不行。
卡卡西像以前那样,用指腹轻轻滑过源秋岁的脸颊,心里的情绪却和以往有了不同。
……算了,再说吧。看这丫头现在没心没肺的样子,估计也没心思去想其他事。而且,他们是忍者,都是在村子有难时可以抛下家人,为这个村子去死的人。这种事对他们这种见过死亡也差点死过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旗木卡卡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指腹擦过了源秋岁的嘴唇,起身离开。
源秋岁忽然睁开了眼睛,盯着卡卡西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埋进被子里。
月光从窗子外洒进来,映出两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