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仿佛总是提早来到塔下街，尤其是205号。是因为这株桂花树的缘故。

唐莞尔早已摆好了铺子，翻出了一张老唱片，搁在留声机上，吱吱呀呀地哼着，断断续续，扭扭捏捏的，倒也是别有一番情趣。没有开灯，只是点了蜡烛。红酒在杯子里轻漾，今夜是打算不醉不休的。

陆小羽看着唐莞尔依然是笑着，却分明是忧伤的。自从下午回来，她又变得这样。是因为汪宗启还是因为赵安泰？

唐莞尔看着陆小羽做的牛排，色泽和香味都不错，最喜的是居然还有蘑菇汤。她熬了一下午，熬了一大锅。

唐莞尔看到，说：“这么多。”

“给你洗澡啊，美容的。”陆小羽说。

唐莞尔惊讶！

“骗你的啦！”陆小羽看着智商直线下降至负的唐莞尔，说。

唐莞尔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陆小羽，说：“走。吃去。”

陆小羽做得非常地道，唐莞尔吃得香，却极少说话。陆小羽看着她，她其实听到她的电话一直响，还有简讯不断的声音。对于唐莞尔，依然是一个复杂的单纯的性感的感性的不可捉摸的谜一般的女人。她觉得自己有些喜欢她。

陆小羽看着唐莞尔，抿嘴饮了一口酒。她在舔去唇上的酒汁时，唐莞尔恰抬头看着她。唐莞尔说：“这味道，是吃再多都不会腻的。”

陆小羽笑，笑她说得夸张。

唐莞尔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想吃你做的牛排。你会随时现身吗？”

“你的要求，有些过哦。”陆小羽说。

“会吗？”唐莞尔问。

陆小羽看她认真，不想扫了她的兴。她想她是不会要她随时出现的。所以，点头。不想唐莞尔伸手握住她的手，说：“你说的，我是认真的。男人的话，我是不再相信了。我不想连女人的，也变得不可轻信。”

陆小羽反手想要扣住她的手指，她却缩回了手指。

这一顿，吃得有一点暧昧。烛光摇曳，红酒荡漾，眼眸在烛光红酒的掩映下，欲说还休。唐莞尔有些醉意，端起酒杯，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招手叫陆小羽过来，问：“你恋爱过吗？”

陆小羽点了点头。

“呵。和你相似的人，还是和你迥异的人？”唐莞尔问。

“一半一半吧。”陆小羽说。

“那注定是不够刻骨铭心的。”唐莞尔专家似的分析说，一只手勾搭住陆小羽的脖子，说，“我和他，完全是同一种人。一个眼神，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起初是默契，后来才发现，太过相似的人，简直就是对方的地狱。我们分开了。”

“但，还彼此相爱。”陆小羽大胆地转头，望着她。

唐莞尔难堪地笑，借助饮酒避过陆小羽逼人的目光。陆小羽一点都不傻！她只是玩世不恭。

“你一定还爱着他。”陆小羽又补充了一句，也饮完杯子里的酒。

唐莞尔笑，说：“那不重要。”

陆小羽也笑，说：“是。那不重要。”

陆小羽抬头看了一眼唐莞尔，她眼圈红红的，分明就是要哭了。陆小羽拿了她的酒，放下两杯酒杯，起身去拉她的手，她说：“这曲子，真适合跳舞。我们跳舞吧！”

唐莞尔摇晃着身子起来，和陆小羽的手握在一起。她有些累，有些疲惫，最近的工作刚刚结束，有一段时间的假，好好休憩。以为只是一个人的安静，没有想到会遇到陆小羽。她虽然有些小，但是可以依靠。唐莞尔想着只是轻轻地伏在她瘦小的肩头，说：“让我靠一下。”

陆小羽稳了稳身子，由她靠着。两个人拥抱着随着音乐，缓缓地移着脚步，似舞不舞。唐莞尔在陆小羽的肩头，默默地流泪。她在撒谎。明明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今，她不确定是不是依然爱着汪宗启，可是他却可以爱很多人。当他厌倦风淡云轻于是开始变成狂蜂浪蝶追逐穿梭花丛……她是不会原谅他的……她偏了骗脑袋，闭上了眼……

陆小羽任由她靠着，心里却似江河湖海，暗流穿梭，无不欢闹翻腾。直到曲子突然在某处唱不过去，“哼吱哼吱”像头老牛拉车似的，难听得要命。唐莞尔才起身，推开陆小羽，爬上沙发，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