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个名字吗?”她语气天真地问,黑猫又喵呜一声,“喜欢就好。”
“你好,二白。”她来到隔壁一只笼子里,里面是只白猫,猫趴在笼子里,像一团白雪。
一直到下午,她才把每只猫的名字贴完,一一打过招呼,这种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家托儿所的幼师。往后每天也要这样问候一遍,让猫儿们熟悉自己的名字才行。
暮色渐近,她靠在门边上。今日天空还是很绚丽,火烧云已经持续很多天了,好看的东西是看不腻的,她才想起已一整天不见灰猫,也不知道它去哪里去了,前几日醒来,见它莫名出现在自己家里,想必是只流浪猫,肚子饿了就窜到她家来找吃的,半夜觉得冷,又钻进她怀里睡觉。流浪猫的性子,总是野的,承受着不同于家猫的生存压力,有一餐每一餐,风宿雨淋,来去由己。
养过这么多年猫,她已很习惯猫的不告而别。
约莫再等会天黑,就可以关门下班了。突地,发着呆的知更却发现面前多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是个男子,怀里抱着一只猫,正看着“深巷”门上的告示。
知更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只灰猫!她伸过手去,摸摸灰猫的头,灰猫怠倦地喵呜几声,发现是她,想挣扎起来,却只是痛苦地呻吟了几声。原来是受伤了,怪不得一整天不见。还以为,又是走了。
“它受伤了,能给它看一下吗?”男子问。
“可以,请进来吧。”知更侧过身子进门,男子也跟着进来,把灰猫轻轻放在桌子上。
“经过附近路口的时候,发现它在路边不动,我检查了一下,应该是小腿受伤了。”男子道,知更抬头看看男子,斯斯文文的样子,和温柔的声音倒是如出一辙。低下头去看呻吟着的灰猫,小腿一片血肉模糊。翻出宋红豆的医药箱,一时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不是兽医?”男子问。
知更如实地摇摇头,说:“店里的医生出去了,不过我可以打个电话给她。”
“不用麻烦了,我来吧。”男子打开消毒水的瓶子,又熟练地撕开棉花和纱布,对她说:“我也是个医生,虽不是专业兽医,但应该可以试试。你帮我将它按住吧。”
知更听话地按住灰猫,灰猫温顺地躺下。男子拿剪刀利落地将它的毛剪去,这才露出伤口,是被利物咬伤的痕迹。“嘶——”消毒水洒到伤口,灰猫痛苦地抽搐,想挣扎,却被知更温柔地按住,只喵呜几声,没再动。到底是流浪猫,性子还是韧得很。
男子又心地将它小腿包扎好,一层又一层地裹上纱布,算是处理好了。他直了直身子。
“洗手间在那边,”知更指指里面一个小房间,“东西我收拾就好。”男子看了一下满眼泪水的灰猫,不免心生恻隐之心,心里有些打算。转身去处理满手的消毒水。
“你去哪里了?”知更抚摸着灰猫的身子,灰猫侧躺着,只是喵呜喵呜地叫,好似在诉说。“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走了。”
男子从洗手间出来,听到这句话,有些怔住。
是她的猫吗?
他思索着,怪不得灰猫被他抱着一直在挣扎,但是她一按就老实。这么想着,他饶有兴趣地绕到一排排的笼子里去看。有些笼子边上贴着一张纸条,有些没有。纸条上,字迹倒是娟秀,但内容却令他不禁发笑。好像是名字,但这样的名字,未免有些太过…..
“一寻”“二白”“三条”“四筒”“五羊”“六顺”“七零”“八哥”“九阴”“十全”“…”“”
…..他按着顺序一行看下去。
除开始两个名字还算正常,越到后面就越搞笑无厘头了。一系列名字看起来,雅俗共赏,有特色极了。
知更见男子兴致勃勃地看猫,便道:“那些都是流浪猫,你若喜欢,不用钱,领回去好生养着就行。”
见男子不说话,她又接着说:“但是流浪猫大多是被弃养过的家猫,性子野,也很脆弱敏感。偶有些会跑走,跑走你也别伤心,等它回来或再养一只就行。但若是有心养猫,就千万别弃养。”
“好。”男子应着从里面走出来,知更才注意到,他穿的是白衬衫,倒真有几分医生穿白大褂的风范,好看极了。“不过我现在的情况还不允许养猫,过阵子安顿好,就来店里带一只回去吧。”
“我姓沈,叫沈括。”他从桌子上拿过白纸和笔,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小猫就暂且放在贵店养伤吧,若有情况,还麻烦你知会我一声。医药费择日再送来。”
知更想想也写下店里的电话给他。“医药费就不用了。小猫就放在店里吧,哪日你方便就过来带它走。”
沈括接过,微笑地朝她道谢,她也礼貌性弯弯嘴角,一抬眸,沈括才见女孩一双眼睛甚是漂亮,水灵灵的。想想自己的妹妹,也似乎有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只是像一潭死水般死寂,什么都看不见,更是少了她的灵动。
略有失神一会,沈括才想起该回去了,于是便告辞出门去,知更也起身抱着灰猫,站在门口送他。不知不觉已经暗夜沉沉,星光点点。莹洁的月光散在女孩白皙的脸上,像笼着一片雪,而她安静地抱着猫,神神淡淡地看着他,又不像是看着他。他转头看着这一幅画面,觉得美好极了。
“怎么称呼你?”他问。
“我姓林。”知更答。
“林小姐,再见。”
“沈先生,慢走。”
沈括转身,果真缓缓地走。也许身后,女孩淡淡的目光还依旧追随自己的背影,也许,她已抬头,抱着猫正在看星空。无论是哪一种画面,想着,都让他觉得莫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