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惊众人

卯时三刻，阿飞打着哈欠走到书铺后边的院子里，伸伸懒腰，却发现周俍早已坐在梨树下品茶了。

“公子，早啊！”

周俍斜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没睡好？”

阿飞翻了翻白眼，不理他。还不是怪周公子，昨日半夜，他睡得好好的，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他起身去看，嗬，不是周公子又是谁！竟然还带回一个小娘子。

周公子明明是中午不到就跑出去的，居然半夜才回，定是有猫腻！想到周公子带回的小娘子，那可真是惊为天人的容貌，也不知是从哪家拐来的。阿飞用手摩挲着下巴，嘿嘿地笑了。

“周公子，你是不是对那姑娘有意思啊？”阿飞对周俍眨眨眼，好奇问道。

“是啊。”阿飞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顿时哑口无声。

“对自己娘子有意思很奇怪吗？”周俍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阿飞感觉脑袋里有几百只蜜蜂在“嗡嗡嗡”地响。卧槽！他怎么不知道周公子已经有娘子了！

“公子，我怎么没听说您成婚了……”

周俍笑笑：“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妻子。”

阿飞“切”了一声，说：“敢情您也是单相思罢了！”

“我知道她是喜欢我的……”周俍反驳道。阿飞再次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周俍……”女子的声音乍然响起，周俍循着声音的源头而望。阿燏走了出来，身上只着一件素色中衣，雪白香肩半露，桃红的肚兜隐约可见，她柔若无骨般倚靠在门边，睡眼朦胧地看着他，像一头迷迷糊糊的小鹿，清纯极了。

周俍脸色微凝，站起身，阔步向前揽过她的纤腰就往里间带。

阿飞在后脸色微红，用手摸了摸鼻子。一个肌肉男做这动作倒是有点别扭，他也不甚在意，只嘴里循环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一刻钟后阿燏梳洗完毕，两人出来，阿飞早已准备好馒头、白粥之类的清淡吃食。三人一同坐下吃早餐。

待早餐完毕，已是卯时五刻。这时天光大亮，朱雀大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忘川彼岸”书铺，也开始开门迎客。

不一会儿，今日的第一位客人进门了。阿飞一看，是位熟客。

“哟，卢老爷，又来买书啦！今日想要什么类型的？”阿飞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着。

进门的男人大腹便便，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乐呵呵的，笑起来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身上穿的衣服是棕褐色的圆领衫，衣料看起来倒是光滑柔软，头戴幞头。

后头还跟着两个小厮，看这派头，是个有钱人。

这人是卢老爷，在城东开了个钱庄，家财万贯，族里亲戚也有不少在朝中当官的，很是了得。不过，人倒是挺和善，常常布施。

“瞧你小子这样，跟个哈巴狗似的！你也知道，我那小儿子再过两年便要参加科举了，这不，来书铺买几本书给他。”说罢，卢老爷又转头望望屋内，奇道：“怎么不见周公子？可是出去了？老爷我还想让他帮忙推荐几本书咧！”

“哈哈，你说周公子？他现在忙着呢！”阿飞神秘地说。

卢老爷被勾得心里痒痒，更加好奇：“周公子能有什么可忙的！你快说说！”

“吁，周公子啊……他忙着调戏美人呢！”阿飞嘻嘻一笑，指了指里间。

“调戏美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周公子素来清心寡欲，怎么可能……”卢老爷惊奇道。自他认识周俍以来，就没见周俍正眼瞧过哪个姑娘，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更别说“调戏”了！难不成榆木疙瘩开窍了？

“卢老爷，阿飞有没有说谎，待会便知！”阿飞搬了把椅子给卢老爷坐，然后便往里间去了。

话说里间，周公子和美人儿独处一室，很是和谐，全然不像阿飞说的“调戏”姑娘。

周公子靠在美人榻上，左手拿着本《山海志怪录》，嘴里正给美人儿念着书上的内容，声音徐徐缓缓，好似一阵清风吹来，斜躺在他怀中的美人儿听得是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听得阿飞的声音由远而近，美人儿立刻清醒。周公子也停下念书。

“周公子！卢老爷来啦，他要见你哩！”阿飞在楼道大声嚷嚷道。

真是粗鲁。周公子此刻无奈地撑了撑额头，叹气。后过头来，他问美人儿：“阿燏，你要和我去见见客人吗？”顿了顿，又补充，“不想去也行，你可以待在这等我回来。”

“我要和你去的！”阿燏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

“好吧。”两人下榻，携手走出里间。

外间，卢老爷坐在椅子上，仍是不相信阿飞的话。这时阿飞从里间出来，向他扬了扬眉毛：“喏，周公子出来了。”

卢老爷的视线越过阿飞，朝周俍看去。果真看见了玉树临风的周公子……还有他身旁的绝世美人。卢老爷眼珠子一瞪一瞪的，他自认为见过美人儿千百个，怎么说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没曾想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美人如玉”！

是的，卢老爷说阿燏像块玉也不错，不说她那内里纯净的气质，光是一身盈白的肌肤就已经比得上玉了。

卢老爷咋舌，阿飞说的竟然是真的。

“周公子，这位姑娘是……？”他望着周俍问道。

“噢，这是我的娘子，”周俍轻笑一声，把身后躲着的美人儿拉了出来，“阿燏，快给卢老爷见个礼。”

阿燏俏脸微红，不满的朝他一瞪，心想我可不是你的娘子。随后倒也不害羞，朝着卢老爷行了个礼：“阿燏见过卢老爷。”

卢老爷点点头，叫她不必客气。心里想，嗯，是个守礼的好姑娘，倒是和周公子般配。

之后周俍如何为卢老爷推荐书籍，又收了什么好处，暂且不必细表。

不过，周俍没想到的是，因着卢老爷，他的阿燏竟然名满长安。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卢老爷回家后，按耐不住心中激动，立刻就和家里的夫人嚼起了舌头。这卢夫人也是个喜传八卦的，一转身就和七大姑八大姨说了起来。好嘛，一传十十传百，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忘川彼岸”书铺的周公子有了个貌美的小娘子。

周俍想，女人的力量果然可怕。不过幸好，他的阿燏不是个爱八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