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天空蓝的像一块没有一丝瑕疵的蓝宝石,极其通透,看上去就觉得浑身舒泰,白云飘在上空,像是一些点缀,更加显得晴空万里,沈月和发现天上飞的鸟比自己平时见到的要多的多,她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身边的张天师,隐隐觉得好像还有哪里不对劲,于是又呼吸了一口空气——这简直就是吸氧嘛!
以前在队内训练结束,自己去洗浴中心做汗蒸,基本上每个汗蒸房都配备有纯氧呼吸器,这个味道沈月和很熟悉,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鼻子坏掉了,又吸一口,好新鲜的空气!
沈月和看看身上的唐装,有点傻了,心说不是吧,难道真的在唐朝啊?这不科学啊。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张天师摇了摇头,脸上罕有的透出了几分诚挚的光芒,说道:“女子,我活了六十年了,见过的事比你多的多。在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科学解释的。这镜子肯定不是俗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来到了这里,凭借你我二人的智慧和身手,我觉得这也许是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说到这里,张天师兴奋起来,“这样吧,咱俩继续往东走,到那姑娘说的长安城金光门一看就知道了,怎么样?”
沈月和想了先也只能这样,撇撇嘴:“要是找不到城门,我看你还能说出啥瞎话来。”两人继续向东走去,走着走着,脚下的土地变的不太一样了,明显是被平整压实过,虽然还是黄土,但是已经有了道路的样子。张天师又激动起来:“你看看,那姑娘没骗我们,这不就有路了?”
沈月和看看脚下的土路,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远处一阵尘土飞扬,随后人声、马嘶鸣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一起传来,张天师一愣,看了沈月和一眼,拉着沈月和往旁边的草丛一躲,接着就看见前方不远处,一只长长的队伍出现在二人视野中,沈月和一瞧,什么?是一支马队,还有…马车?
一旁的张天师看着沈月和目瞪口呆的样子,很得意的说道:“怎么样,相不相信现在是唐朝?哈哈,老汉我平步青云的机会来了!”
沈月和不理一旁的老头,粗略一数,发现正向二人走来的队伍浩浩荡荡,足足有四五十匹马,中间夹杂着大约□□辆巨大的马车,马上上全是巨大蒙着黑布的箱子,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车队的人都是白衣尖头靴子,头上还缠着白布,骑在马上有序向前,沈月和一惊,指着马车队说道:“阿…阿凡提?”
张天师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阿凡提?这姑娘是真的一点文化也没有啊,他低头捂着脸,半天说道:“女子,这些不是阿凡提,现在是唐朝,这个打扮的只可能是波斯人。”
沈月和一头雾水:“波斯人?来唐朝干什么?”
张天师兴奋的搓手道:“外国人来长安城,不是使节就是经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我们进城有戏了,让你看看本天师的大唐官话。”
说完,张天师手拿幌子,从箱子里把那面印着八卦图案的布拿出来披在身上,马扎也不要了,跳出去直直的站在路中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车队。
不一会儿,整列车队最前面的一个白衣男子注意到了站在路中间的张天师,回头喊了一声,整个车队慢慢的停了下来,前面那人骑着马,走到张天师面前,用非常标准的大唐话冷冷问道:“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拦路,速速报上名来!”
一旁的沈月和一看,张天师面前这人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白色皮肤,包在头巾下的红色头发有些不安分的露了出来,看起来很柔软,深眼窝中,浅色瞳仁闪着自信的光芒,鼻梁高挺笔直,嘴唇削薄,额头又高又阔,看起来充满智慧,沈月和心中暗道:这阿凡提长的还挺好看嘛。
张天师心中也是一惊:怎么这外国人说的话比我还好?而且看起来有勇有谋,评书里说的外国番邦不是随便吓唬吓唬就镇住了吗?简直是坑人啊!
不过事已至此,赶鸭子上架也得上了,张天师咬咬牙,也用大唐官话回答道:“尔等可是波斯来客?来我大唐长安所为何事啊?”
波斯男子愣了,估计是没想到这个拦道儿的还知道的挺清楚,既然知道自己是波斯来的,而且说着官话,没准是唐朝安排的迎接人员,可一路没有收到报告说会有人迎接自己啊?不过看对方这么义正言辞,又是一把年纪白须飘飘不像奸诈之人——沈月和已笑晕——男子眼睛眨了两下,语调骄傲的答道:“我是波斯穆拉树家族的阿兹米,此次来长安是为通商一事,阁下何人?”
张天师听得自己猜对了,心下得意,忍不住哈哈一阵长笑,将手中的幌子一顿地,又将背上的八卦图案一扬,说道:“阁下看我是何人?”
阿兹米一看这两样东西,摇头笑道:“原来是修道之人,失敬。不过我等乃是波斯拜火教的信徒,向来不信道家。不知道教上仙贸然拦我去路,又是所为何事?”
张天师摸摸下巴上的胡子,摇头道:“教虽不同,济世之教理却是相通,实不相瞒,你们这次来长安通商,有血光之灾啊。”
沈月和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出来,马上的阿兹米眉间闪过一丝惊讶,手扶腰间弯刀厉声喝道:“何人埋伏?”回头一声口哨,顿时,从车队里策马跑来了七八名男子,扇形散开,手握弯刀,紧张的围在阿兹米周围,均是目光不善的盯着张天师。
张天师心中大骂沈月和没事儿找事儿,给自己添乱,打乱表演的情绪和节奏。沈月和却是心下好笑,从旁边草丛走了出来,站在阿兹米面前,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埋伏的就是我,怎么样啊,阿凡提。”
看到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阿兹米被沈月和的美貌震惊,暗暗吸了一口气,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柔和,开口说道:“这位姑娘,听你的口音,怎么不像是大唐人士啊,你刚才叫我做什么?”
张天师一看机会来了,悠悠然说道:“这位是我道家的一个小小道童,波斯人,你等这次来长安,灾星缠身,困厄难行…”
张天师话还没说完,阿兹米已开始哈哈大笑:“你这位道家上仙,原来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徒。”(沈月和在一旁偷偷点了点头,张天师瞪了她一眼),阿兹米目光一变,朗声说道:“你们中原人士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阿兹米虽是你们眼中的外邦异族,但也知道命运复杂奇妙,不是一两件事一两句话就可以随意改变的,不知道上仙又如何能凭这一番说辞让我们相信有灾祸呢?”
张天师顿时口吃道:“我我我…我昨日夜观星象…”
阿兹米不屑的看了张天师一眼,说道:“星象之说,我们一样擅长。假若看不懂星象,商队早就迷失在乌兹卡克沙漠中了,上仙还是省省自己的力气少些卖弄吧。即使真有灾祸,随我来的波斯人哪个不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又有什么可怕?”
张天师被这一番话憋的面红耳赤,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假若自己可以回去,一定要去把门口说评书的老何暴打一顿,灌输的什么理念?什么外国人傻钱多?这丢脸都丢到国际友人跟前了啊!
眼看阿兹米冷笑一声,准备骑马回身走掉,一旁的沈月和却突然开口道:“慢着。”
这句话是沈月和学着大唐官话的语调,慢慢说出来的,阿兹米居然听懂了,他闻言看了看沈月和,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悠然道:“姑娘又有何事?”
一路走来,沈月和陆陆续续听了不少大唐官话,再加上她本身天资聪慧,这时候已经多少能听懂一小部分,刚才阿兹米话中的鄙夷和不屑让她非常不爽,她怒视阿兹米道:“中华道家历史几千年,你一个外国人懂什么?你刚说波斯都是勇士是吧?来来来,有本事我们比比拳脚。”
阿兹米和张天师都愣了,前者是没完全听懂,看沈月和挽袖子的样子,心中暗道她不会是要比武吧?张天师则是心中大喜,这女魔头武力惊人,让她镇一镇这些番邦,看他们还敢不信我道家上仙?
想到此,张天师脸上回复平静,淡淡说道:“我道教中,多的是勇猛无畏的神力尊者。你看,”张天师一指沈月和,“这位小道童入我道门不满三年,如今却已有万夫不当之勇,有开山裂石之力。”
沈月和听到最后几个字,顿时一阵气结,什么玩意?开山?还裂石?她对张天师吼道:“喂,你搞什么?把我说的跟妖怪一样!”
张天师低声说道:“你可千万不能大意,你输了,丢的可是我大唐的脸。这一战,你是有进无退,无论如何不能输啊。”张天师看了看阿兹米,顿了一顿,接着低声说道:“咱们能不能进这长安城,可就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