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去过很多地方，我也遇到过很多人。

在没有成为判官之前。

可到现在，除了那道模糊的影子，我什么都忘记了。

时间的淡忘才是最可怕的不动声色。

悄然抹掉心底的执念，还举着高尚的牌子。

我疲惫地坐在太师椅里，面前是那本斗鬼簿。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朱笔湿润的笔锋上，我听到有人在说话。

很轻，像是叹息。

“毁了它。”

我摇头，“毁不掉。”

“用业火。那是永不停息燃烧着的火焰。它可以熔尽世上一切的邪恶，倾倒罪恶的源泉。”

“没有用。”我看着斗鬼簿勾起嘴角，眼里满是疲倦，“如果能毁掉，它早就不在这里了。”

“那就封印。”

我沉默，手指却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斗鬼簿封面。随着匀速的敲击，那字隐隐闪过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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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猪八戒挣脱胖和尚的皮囊，抬眼露出不屑的神情。

齐天大圣瞧见，眉心一跳。

“啊咧，你就是那个天蓬元帅，跟在大圣后面……”小男孩好奇地碎碎念，眨眨眼。

“谁跟在他后面，我可不认识什么大圣！”猪八戒哼唧哼唧挪身子打算逃遁。

“可你就是啊……”小男孩仔细地打量，无措地看看大圣。而齐天大圣没有说话，背着手往前走。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线头惹得他心烦，往日一点就着的性子此时被莫名情绪死死压着。

黑色的幕布上零星闪着微弱的光。

树林里叶子无声摇晃。

那些树干像是沉默的看客，没有悲欢，一场场风起云涌终究变成云卷云舒，那他呢。

还有再一次冲上云霄的勇气么。

还有重新握住金箍棒的决心么。

猪八戒唠唠叨叨着，细细碎碎的物是人非让他忍无可忍。眼前仿佛又出现佛祖那张似笑非笑的表情。

去他妈的。

一拳击出，世界安静。

小男孩屏息，小女娃停下啃鱼肉的动作。

他看也不看大步流星。

除了不远处翻滚着鼻青脸肿的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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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黑无常兜了第二百五十一圈后一脸严肃地看向懒洋洋晃着灯笼的白无常。彼时他们在通往阴间的关卡处，这里的气氛阴气极重，但凡吸入魂魄都是大恶大罪之人，且必有孽错。

“那你想怎样？”白无常一反前几日的热衷，反而有些懈怠，“我可不想做无用功。”

黑无常皱眉，连着手里灯笼的火苗都窜高不少。

“你不是——”他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想通了。”白无常终于挺直那身软绵秒的脊背，不紧不慢地说：“急是没有用。摸不透判官的意思，反而会做错事。那烫手山芋在判官手里，说不定是好事，起码让那些窥探的人费一番心思。”

“可是恐怕判官低估了那些龌龊的心思。”

“打住。”白无常挑眉，笑吟吟地说，眼底一片冰冷，“人间有句话我极喜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我本也有私心，就不要冠冕堂皇了。”

黑无常对上他的视线，复又底气不足地错开。

良久，他才开口。

背在后面的手心里掐住一抹怨魂。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