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欢呼着,随着某一个中心向前移动。
她举步维艰,最后被路边某样东西绊倒在地。随身的画册在被身边人踩到的那一刻,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几天后新闻里出现的这起踩踏事件了。
突然人群安静了下来,渐渐的分出一条路来,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一瞬间,所有的景象全部退后,天地之间只留下一个他。
陌上谁家少年,逐风流。
他将手伸到她的眼前,手指纤细,指甲干净,指尖圆润,她听见他对他说,你没事吧。
手指搭上他的时候,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脏发芽。像藤蔓一般缠绕着心脏,然后顺着血液走向四肢百骸。
那个时候,她孤身一人刚到伦敦不久,语言不通,文化不同,没有朋友,甚至鲜少对外交际。一个人在住处和学校之间来回,手里抱着画册和素描本,在某个天气晴朗的下午坐在泰晤士河边做那些要命的作业和画不完的图。
孑然一身,唯有孤独。
渺小到就像九川洪荒里的砂砾,他却看到了她。
那天回去后,她在网络上寻找他的信息,她听到别人喊他Chason。
Chason,季哲城。
此后三年,每天看一遍他的近况几乎成为习惯。看他拍戏,看那些路透照里随意的他。看他唱歌,他的声音陪她度过那些孤独的夜晚。
导师说她的作品开始有了新的高度,充满着灵气和魅力。
直到两个月前,他的团队找上她。
没有人知道她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疯狂。
她围着房间来来回回走了数圈,然后开始步步为营。
然而两个月后的今天,一切却到此为止了。
她走的太急,最终棋差一步。
……
次日安歌搭乘飞机去往C城,在酒店楼下遇到了节目组的其他人员,谈话之下得知季哲城一行人已于前一天晚上离开了。
她叹了一口气,她在伦敦的学业已经全部完成了,因而倒是有一些不知何去何从的意思。
C城是个南方城市,透着些江南古镇的味道,自然也不乏许多著名的旅游古镇。安歌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退休后一直住在古镇里的安老爷子。
老爷子已然七十多岁,却精神抖擞。看到安歌进门,拿着拐杖嘟嘟嘟的敲着地,颇有些不耐烦的意思。等安歌走到他的身前将礼物递给身后扶着他的秀娘,秀娘是留在这儿照顾老爷子的旧人了,拿了礼物便去到后面去看着厨房,安歌替代了秀娘的位置,扶着老爷子一步一步往里走,老爷子的脸上终于开始带着笑了。
老爷子一口一个安丫头,听得安歌眼眶一红。
她父母常年四处出差,几乎是老爷子一手拉扯大的,三年前被随父母去了伦敦,三年来鲜少见到老爷子了。
房子有些像京城里头的四合院,穿过回廊就是二门天井,廊边郁郁葱葱一片儿的爬山虎,院中央种着各色鲜花,天井也似个小塘,里头种着尚未开放的荷花,如今正是春季,颇有着满园春色关不住的味道。
安歌陪着老爷子吃了饭,又陪着聊了会儿天,见老爷子有些困顿了,让秀娘扶着去了里休息,自己拿了个手机出了门,沿着古镇的青石路一路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