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我拉着子玉坐到镜子面前,给她好好梳理一下,还拿一套我的衣服给她穿,弄好后我上下打量着,满意的笑了。子玉这样一打扮,看起来宛如大家闺秀,让她做我的侍女真是委屈人才啊。
“姑娘,这大清早的你怎么把我打扮得这么细致啊?”她疑惑的看着我,用食指绕着鬓角的头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拿出文房四宝,把纸平铺开,然后走到园子里坐着。要是平日里我肯定会看看花草的,可今天我没那兴致,我拉长了脖子往门口看。
“姑娘,你在看什么啊?”她也好奇的往门口望去。
“没什么?”我笑着耸肩。
在我们说话之际他来了,我瞥了子玉一眼,当看到她那羞涩的表情时我就为自己这个红娘感到自豪。我赶紧迎上去,笑着将他领进来。
“裕亲王,你可来了,我的脖子都快等长了。”
“杜姑娘真会说笑,我哪有那福分啊?”他说这话的时候面带微笑,丝毫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
“姑娘即是叫我来教你写字,那咱们这就开始吧!”他倒是直接切入主题。
“哦,好啊!”我们一起走进屋子。
他站在我旁边,提起笔写了几个字,边写边说些写字的要领。我假装很认真的点头,其实我的心思一直在子玉身上,我想时刻关注她的情绪变化。她一直都低眉垂脸,但总是要忍不住偷看他,那样子着实可爱。
他将毛笔递给我,让我写,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对着没有格子的纸我真的无法落笔,于是我重新拿出一张纸,折格子,然后铺开再写。看到我这样的行为后他感到很不解,便问“你这是做什么?”
“这样的话我好把握位置一点。”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突然拍自己的头,激动的说道“哎呀,我小时候怎么没想到呢,那时候练字也是一件非常的痛苦的事情,可我们没有任何人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来定位置!你可真是机灵。”语毕,他的目光正好对上我的,四目相对时我察觉到了残留在他体内的感情,于是我埋头写字,屋子里顿时变得非常安静,气氛有些尴尬。
“我肚子疼,想方便一下,子玉,你来写吧!”我放下笔,捂住肚子,好像真的很急似的。
“啊?”子玉一脸的惊慌失措,我不由分说的拉她到桌子面前,将笔塞到她手里,一本正经的说“你的字也得写得好看些才行,那样以后才能找到好人家。”我说这话的时候她的飞快的红了,像红富士的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我转身向他说“好好教她吧,她很聪明的。”交待完后我一溜烟就往外走了。
为了演绎得真实些,我真的去上了个厕所,上完厕所后我在外面游荡,想想总不能现在就回去吧,那会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的,于是我胡乱走,也不知走到哪里了。当我走到一个宫殿门口时我情不自禁的停下了,侧耳倾听,里面的歌声清晰可辨,这声音如此哀婉,词曲也凄清不堪,听着听着我发现这词很熟,突然间我想起来了,这是容若的词,而且是他早起写的词。于是我跨过高高的门槛往里面走去。
一位女子正坐在小花池旁拨弄着古筝,时而唱出情感充沛的歌词。风拂过吹起她耳垂上的流苏耳环,风刮到我鼻孔处似乎还夹杂着她的香味,我静静的走到她面前,惊讶的发现,竟然是惠儿。我和她见面的次数很少,但她的长相却深刻在我的脑海里,许久未见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是眉宇间多了些忧伤。
一曲结束,她抬头看着平静的水面,然后微微叹气。
“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她惊讶的看着我,对于一个陌生人的到来,显然是有点意外。但她还是放下琴,站起来笑着问我“姑娘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被你的歌声与歌词吸引住了。”
“是吗?这词是写得挺好的,不过不是我写的。”
“我知道,是容若写的。”她将涣散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我身上,用讶异的眼神看着我。
“你也认识容若?”
“是啊,他待我如兄妹。”
她又笑了,这次笑得一点儿也不忧伤,倒像是看见亲人般亲切。她拉着我的手关切的问“表哥可好?”仅她这一句仿佛就容纳了万千感慨,叫人忧喜交加,喜的是她心里还有他,忧的是有又如何?
“他很好,整日与皇上为伴,皇上很欣赏他的才情。”
“是吗?那你再说说他的事吧。”她像个小孩子似的央求我,我只好发挥我说故事的能力,把关于容若的一切都告诉她。她听得可入神了,两眼直愣愣的看着我,但神魂早已不知去向了。
“看来他很过得很好。”这是我说完后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其实我只是报喜不报忧,我只说了容若开心的事情,关于他夜晚独自吹笛排忧的事只字不提。
“你的歌声很好听。”我想说些赞美的话来分散她的忧伤,可是她却对着水面一言不发。
“你……你弹琴也很好听。”她还是没反应,我只好识趣的离开,可我才走了几步她就开口说话了。
“上次在皇上寿辰的时候我努力的表现得很幸福的样子,我跳了曾经跳只跳给他看的舞蹈,以此来显示我已经不在乎那些属于我们难忘的回忆了,可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止不住的去想那个人。明知不可能却还是让自己往里面跳,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我们背对背,以至于我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我猜那一定是最悲伤的表情。对于这样的问题我迟迟无法给出答案,因为事实上我也有这样的疑惑,我和玄烨更是不可能,可我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杜姑娘,别对他说我今天所说的话,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好吗?”
“嗯。”我坚定的答完后抬起沉重的步伐往外走。
这一路似乎变得特别漫长,我到寝宫的时候裕亲王已经离开了,只剩子玉一个人在哪里不厌其烦的写字。我走到她身边她也没察觉,地上有一对纸,上面只有一个字,“全”。我夺过她手中的笔,她转身看见我时羞红了脸,然后将桌上写满“全”字的纸揉成一团,我得意的指着地上的那一堆说“那还有呢!”她又忙着去捡地上的纸。
“算了吧,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的那点小心思我早知道了。”我拉住她,她害羞的捂住脸,然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