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啊呸,老爹的姨娘们一共为老爹生了五个孩子。四个男孩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就是聪明伶俐天真可爱国色天香的我。
至于我的名字,说出来前有必要提提我的表舅,只比我大四岁的文痴表舅。
表舅是老爹的正房夫人的表弟,从小就住在我们府里。在我出生的一个月后,他表现出了他为文痴的潜质。
那天是元旦,老爹抱着粉雕玉琢的表舅坐在桌前,看着四周默默吃年夜饭的夫人和姨娘们,忽开口说要给我和大哥取名。
夫人抬首,应道:“老大是首胎,又是男孩,应了老爷繁衍后代的心愿,便唤阿衍,老爷觉得可好?”
“这名字委实不错,挺有寓意。”老爹点点头,“那老二又该叫什么?”
李姨娘抱着我,蹙着眉:“老爷,阿非为了生下老二死了,不若唤赵孤?”
阿非是我生母,同抱我的姨娘一样姓李,听说府中下人爱称她李二夫人,从中可见她有多受宠。只可惜,她生下我之后就死了。
老爹怀中的小表舅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副生气的面容:“难听难听!表姐夫,阿妹叫‘送灵澈上人’里的杳杳好不好?”
“你说的是哪个杳杳?”老爹饶有兴致地问。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里的杳杳。”表舅非常认真地迎上老爹的目光。
老爹在脸上笑开了花:“嗯,好名字!看看还有三个孩子没出生呢,不如下一个叫苍苍,再下一个叫斜阳,最后一个叫归远,怎么样?”
那三个怀孕的姨娘便应下,道声谢老爷赐名。
老爹便又扭头去和夫人讲话:“你上回说的要在府里专辟一个大院子,以后孩子们便住那,可想好了叫什么名?”
李姨娘将身子微微往前倾:“老爷,那院子已辟出来了?”
夫人点了点头,随后回老爹一句:“适才阿白说的‘灵澈’二字便好,以后住里面也都知道名出何处。”
“灵澈苑?夫人来提字吧。”老爹笑意盈盈。
夫人原出身书香门第,算是个才女,但因为家道中落而放弃了继续读私塾,开始学习女红来赚钱养家。现下做了妇人,也不适宜舞文弄墨,便将希望寄托在小表舅身上。
“吃完饭再提吧。”夫人摇摇头,夹了一只鸡腿给怀孕的陈姨娘,“多吃些。”
小表舅也有模有样地抓了一个鸡腿给李姨娘怀中的我。
老爹匆忙抢过:“吃不得,吃不得。”
夫人和姨娘们在便一旁掩嘴偷笑,好不开心。
接着不过半年,我便有了三弟,四弟和五弟。依着老爹,我和他们一直被府中下人叫做灵澈二小姐或是灵澈三、四、五少爷。每每那时,大哥便满脸笑意得站在一旁,笑得莫名。
我浑浑噩噩地和那四个兄弟在府内府外不停的折腾,丝毫没有注意到时光流逝的速度是快得让人心惊的。
我十四岁那年,被许给了隔壁满家。然后,表叔蒋复白莫名其妙病倒了,醒来时便再说不了话。
偶尔坐在灵澈苑的盛晚院里乘凉,便会听到我那四个兄弟叽叽喳喳的咒骂声还有无聊至极莫名至极的感叹。
他们说:“杳杳只是和那个满千笻有一纸婚约而已,表舅干嘛非得要死要活的喝了那碗药,何苦呢?何苦呢!满家人怎么可能会履行诺言,表舅明明也该清楚的。”
他们说:“不过表舅对杳杳产生念想本就是不对的,他俩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万万不能乱了伦常。”
他们说,他们说……
我隐隐能猜出些什么,但我却想忘记,想强迫他们也忘记。毕竟还有半月,我就及笄了,距离我出嫁也不远了。
我的表舅,他也不想坏了我的名声,对吧?我如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