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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独守天下 > 不醒

不醒(1 / 1)

 皇宫。夜凉如水。

“君上,西决已押至漠北。”说话之人隐身于黑暗的角落,桐油灯忽明忽暗。墨央端坐在冰冷的龙椅上,面沉如水。“璃歌啊,如今皇宫是我的,天下是我的,臣民是我的,可我最想要的……”。

“皇上!”话语被打断。墨央也不恼只是垂眼,似乎在想些什么。唇间呢呢喃喃,那眉目间的悲伤,仿佛深秋的一地枯黄。“罢了。璃歌,你好生看着西决。”被唤作璃歌的黑衣男子从暗处走出,生生将桐油灯的光芒压淡了几分,少年明亮的眸子里,含着碧波荡漾后的三月天。墨央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今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那越发俊俏的容颜如今瞧着更是像极了那个人。

“皇上,如今一去,便是一别数月。”璃歌知晓墨央留自己在身边多半有着那人的影子,他不是没有见过那人,就算时间沧桑,不复当年少年模样,可依稀之间的眉目唇形,几人分辨不出?以前璃歌以为墨央是一心待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个替代品,愤怒羞愤。不是没有闹过。可墨央一股狠劲的掐住自己,咬牙切齿的说:“我留你,便是因为你那张脸。若非如此,我为何要你?”璃歌以为自己是要死的,鼻涕眼泪抹了一脸,丑陋不堪。可谁知,墨央放了他,对他也愈来愈好。学武请最好的将军,学文请最好的夫子,玩伴选最好的少年公子。渐渐地,这府里府外都知道,龚仁王府里有个二爷,王爷待他如亲弟。

一个亲弟,是最大的鸿沟。

璃歌在后来的时光里学着开始抹杀自己不可见人的那份情愫。

直到现在,王爷成了君上,而他,少年鸿志,守着一颗臣子心伴其左右。解其忧,分其难。

墨央最懂璃歌的心思。知晓他心却给不了回应,他视璃歌为亲弟,并不只是躲避,那份藏在心中的秘密,只有璃歌知道。他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与他分享,也曾想过,如果世上没有那个人,他或许就真的会爱上璃歌。

“你夜里就得启程,还是尽早去,累了就找个客栈。”墨央起身,拿起自己常披的青肷披风轻搭在璃歌身上。“天也冷,披着吧。”

“皇上……”。璃歌叹了口气。墨央帮他将绳扣系好,轻轻凑在璃歌耳边,冬夜里墨央吐出的气息,温暖清新。带着他最爱吃的冰藕桂粉糕的味道。可是那话语中的锋芒却叫人一下跌落至冰寒深渊。他说。

“我最恨的人是西决,不能叫他死,也不能让他活。”

不死不活,便是生不如死。璃歌想,到底只有那个人才能让墨央嗔喜嗔怒。才能让墨央活的像人。

漠北的天气,变化多端。

西决娇生惯养,一时水土不服便倒在病榻上。本来就白玉似的脸越发惨白,只有中午才能吃的午饭如今更是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吞进去的也给吐了出来,这下士兵们也跟着急了,皇上说死不得,那就是折磨的再痛苦,也得留着一口气,可照这种情势看来,撒手不管必死无疑。一个士兵慌慌忙忙的去告知将军,哪知将军不在,塞外风光何其好,人家去赏日落去了。

眼瞧着西决愈发不行,眼里混浊,口里呢喃着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士兵倒也生出怜惜之情,想来他是凤凰幼鸟,如今受这苦难,无辜至极。漠北水少,这士兵赶忙着倒出自己喝的水,点在西决干裂的嘴唇,又取了点拍在西决的额头上。想着也是奇妙,自己粗贱,以前哪里能想着见到皇子皇孙,而如今这手里摸着的却是真正的尊贵血统。仔细瞧着,那眉那眼玲珑美丽,被水润着的唇也是精致好看,和个女人似的。不留意,手指就覆上了西决的唇,先是轻轻描绘着唇形,然后便是捻着唇瓣,呼吸开始沉重,将近两个月的漠北之行,生理需求只能忽视,现在却被一个男孩给激发出来,士兵只是觉得羞愧,可手里的力度却愈发加大,甚至尝试着将手指伸进那炙热温暖的口腔反复转动。

“将军来了!”士兵一个激灵,赶忙抽出手指。

伴声踏入的男子,冷峻清冽的眼眸,斜飞英挺的剑眉,那双黑黑的瞳孔宛如翱翔九天的鹰,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低沉的男声响起“他怎么样?”

“回将军,样子不大好。”

“去找军医,不……找宋太医。”

宋太医来时,西决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摸了摸额头,烫得很,命人取了水来。封云宣在一旁看着,敛眉低头,心想着一个前朝皇子墨央一刀斩了便是,又是不让死又是不让活,文人讲话就是拐弯抹角。

“宋太医,他什么病?”

宋太医摸了摸脸上的汗,道:”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他身体薄,来这荒蛮之地,水土不服,有些风寒发热。多喝热水,找间干净整洁的营帐养着便是了。“封云宣看了看现在的帐子,也不怪西决风寒,那么多个洞,别说遮风了,用来赏星都是绰绰有余。

“父皇!”西决惨白着脸突然叫了一声,封云宣沉默片刻,道:”看他神色,在做噩梦?“也难怪,十三岁的年纪,刚刚开始自己的人生,一夕变故,便家破人亡。封云宣靠近凑着看了看,却被西决垂在一旁的手狠狠抓住,纤细无力的手指紧紧攒住他的衣角,睫毛剧烈的颤抖着,带着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皇叔……不要!”

封云宣只感觉那葱管似的手指里包含着令人心惊的绝望。押送的一路上他也注意过西决几次,可他总是一脸淡然,被绑,被拖,被讽刺,一个表情面对所有。其实挺蔑视他的,皇朝覆灭,若是换了他干脆殉国,轰轰烈烈,何必来这儿讨苦难吃。苦难倒是其次,自尊呢。都不要了还活着干嘛。如今看着这孩子,似乎他承受的远比一死要沉重的多。

西决又梦见了皇城的宫变。他的皇叔,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下令放箭。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眼前突然一黑,是何嬷嬷的身躯,她挡在她的面前,嘴角含血的对他笑着。西决大声呼叫,可箭还是一根根,一根根的刺在她身上。血色弥漫。他仿佛又看见他的父皇,看见他的母妃,他们哭着,叫着,突然碎成一道道血片,飘在半空中……

五脏六腑火烧般的疼痛,喉咙里慢慢的血腥味,西决以为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西决委屈,想哭,却再也不知道哭给谁看。

抓住衣角的手缓缓滑下,无力的垂在床外,封云宣看着,深黑的眼眸沉静如水。

“来人,把他搬到我的营帐。”

“是。”

“宋太医,今晚你且留下,看着他。”

“是。”

大漠的星空最是壮阔,封云宣想,今晚干脆睡外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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