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敛笑意,正经无比,瞳孔里流转的说不清是期待还是自信。可惜沈初盯着自己脚尖,余光沿着人行道上茶褐色的石砖渐渐涣散,双眼失了焦,木偶一般呆愣在原地,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齐贤平静地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唇,还算镇定地问她,“不可能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有气无力,沈初在心底轻轻叹口气,难为他还能这般失落,瞧上去还不像装的。
“嗯,我们不适合。”她简短地回答。
齐贤勾唇,自信,“我觉得我们挺适合。”
“你那是单方面认为。”
“那你也是单方面认为。”
一来一往,不分输赢。
“齐贤,我们真的不适合。”
“适不适合要尝试过再评断。”
“……我已经试过一次了。”沈初讪讪回答。
齐贤一噎,甚觉有理。
“可那一次的记忆并不美好,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
沈初摇摇头,笑了,“那时的记忆很美好,没有猜忌没有争吵,在一起的过程我很幸福,是结局不美好。齐贤,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他在挣扎。
沈初,你真的忘了他吗?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然而她却无法回复他。
“齐贤,我要说的都说了,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我很累,我要回家,请你让开。”她生冷地表达她的不耐。
齐贤斜跨一步让开,沈初头也不偏地从他面前走过。他望着她的背影——不知第几次望着她的背影——用她能听见的分贝轻轻开口,“我不会放弃,这一次决不放弃。”
沈初不由得攥紧了手指,却硬撑着不做丝毫回应。
久别重逢,不期而遇,相见情生,和好如初,这些场景曾出现过在她不切实际的梦里。她欣然接受,握手言欢,倾诉衷肠,破镜重圆,这是她幻想里她对他请求再在一起的回应。然而,一切想象都不及此刻真实且相差甚远。
就此打住,她不想再跟他进行一场无疾而终的游戏。是寂寞是歉意还是家人所逼,她都不想再次受到打击。
沈初拒绝了,齐贤却像他说的那样——决不放弃。她从前认为他办事不利索、行为不干脆,想来是她对他不够深入了解,这个人一旦执着或较劲起来,毅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在她给他明确答复之前,他们两个有将近二十天没有碰面,虽然住的小区只隔一条街道,但生物钟和生活习惯都不大相同,沈初从来没有跟他不期而遇过。但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她无论是上下班还是逛超市,甚至出门买瓶水都能和他巧遇,她实在怀疑他是不是在她家里安了监控器。
这天回家,不出沈初所料,她在家门口又遇见了守株待她的齐贤,无奈地叹口气,她走到他面前,忍不住问他,“怎么哪儿都有你,你是怎么做到以我家为圆心、周围一公里范围到处都有你?”
齐贤耸了耸肩,无赖一笑,“只要有心,你的生活规律很好掌握。”
沈初不想搭理他,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扯着她的手臂。
“对了,你们小区傍晚停水,你先拿着——”他把背在身后的双手移到身前,手里拿着一瓶水,强硬地塞到沈初手里。
沈初盯着手心里的矿泉水,还有依旧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有点抗拒地挣了挣。齐贤反应过来,马上放开。
“其实你真的不必要这样的……”沈初原以为不理不睬就可以打消他的念头,谁知事情根本没有朝她想象的那样发展,他还是不依不挠地缠着自己,关键自己的心已经荡漾得不行,表面还要装出一副十分淡定的样子。不好意思,她做不出来,而且再这样下去,她怀疑自己会精神分裂,内心貌似正在萌生出丝丝反感,夹杂着重生的好感,像两个小人整天拉扯着她的思想,让她头痛不已很是烦躁。
齐贤笑,“你不要有压力,就当我这是作为朋友关心你。”
沈初摇头,“这已经超出朋友关心的范围。”她可没有什么朋友整天游魂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