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经年。
快要死的时候,我很难过。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即使是在她一次次地寻找机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逃出我给她精心铸造的金笼时,我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红毛的狐狸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它问我:
“若是用生命换一个过往完美的幻境,值吗?”
艾蒂亚,有些事哪怕心里知道是妄想,或者你会笑话那是妄想,但是我要告诉你,值得,全部都值得。
艾蒂亚站在床前,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恍惚间想起去年冬天桃树下,雪片纷纷扬扬,我将她揽在怀里,慢慢地说:“你是我的,没有任何人能将你抢走,你的神也没有这个能力。”
半晌,她很突兀地道:“你说的不是我,而是任你摆布的布娃娃,玩够了,就厌倦了,就不再珍惜了。”
刀尖入肉的声音细微惊心,像去年圣诞,我和她坐在长绒毛的波斯地毯上,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松香味道,壁炉里的火“噼噼啪啪”烧得热热的,她听话地将瘦小的身体靠在我肩上。
她靠得很近,却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离我更远。
我轻笑着转身将艾蒂亚压在身下,她因这极近的距离和逼近的危险气息而微微有些失措,眼眸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惊惶。她把手里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我没有在意,只是近乎粗暴地顶膝,卡腰,不留任何余地。
手刚刚触及腰间,自己的左胸上突然顶上了一样东西。
冰冷,尖锐。
既然那天没有成功,现在补上一刀也不算太迟。
“哈哈哈…”艾蒂亚疯狂地大笑起来。
……艾蒂亚,我亲爱的艾蒂亚。湛蓝的湖边,她金发上的水珠不安分地从发梢上落下,阳光下她肆意大笑,不是平日那种雍容而又闲淡的微笑,而是我很少在她脸上看到的那种纯粹、不带半分伪装的笑容。
鲜血喷溅出沉默的力量,顺着苍白的手臂,指尖,最后无声濡湿白色的亚麻,开出红色妖冶的花朵。我吃力地起身,衬衣上半是暗黑半是血红,深黑的灵魂上,红的是血,缓缓晕开。
痛楚像上好的烈酒,刺激着敏感的末梢神经,让疲倦的□□兴奋起来。
眼前人影重叠,只能恍惚中辨出她的轮廓,影影绰绰,在模糊与分明的边界上游离,像是个虚迷飘忽的梦境。
这样的结局并不令人吃惊,木偶身上断了的线终有一天会接上,青鸟被拗断了的翅膀总有一刻会愈合。她想刺我一刀也好,赐我十道也罢,这些伤痕都是她所给予,那我就要好好珍惜。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她会扑到我的身上,拉着我的胳膊,吃吃笑着对我说:“阿德里安哥哥,陪我去玩布娃娃好不好?”
熹微的雾气中透过金色晨光,仿佛一个美丽的童话,女孩站在桃树下。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我。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