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存了万年的美酒,大大的咬了一口桌上的点翠玉龙珠。这点翠玉龙珠长得有点像葡萄,接在枝上一颗一颗的。摘取时必须连枝带叶一并摘下,否则果子离开枝条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腐烂发霉。本来这种通体白玉一般只有中央带着一点绿意的果子就是仙域的各种极品仙酿的必备之物,加上又喝了不少即墨羲带来的仙酿。既至圆月高升之时,哪怕是喝的最少的灵均都酒意微醺了。
喝醉了的即墨羲倚着柱子坐在地上。层层叠叠的紫色纱衣劈开一个角,露出白皙但却结实的胸膛。一只腿支起,一只腿平伸。右手支撑酒醉瘫软身体,左手节奏性的五指敲打膝盖,脸上丝丝红晕,像黄昏时天边的落霞。即墨羲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兴致而歌。
歌曰: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作为一只风靡仙域几万年的花蝴蝶。哪怕是死敌灵均都不得不承认即墨羲拥有赢得女子青睐的所有条件。论身份背景,他是堂堂灵族成员。这个种族从远古时候起就是天地的宠儿,人数从不过百,却自成一族,其强大的能量连紫微圣地都猜不透。论皮像,活了几百年,灵均就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人,连比他好看的女人都没见过!即使是在全民颜值九十分以上的灵族中,即墨羲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论才情,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所有对勾引良家女子有用的即墨羲都是满点修为。
综上所述:不喜欢即墨羲的女人才是奇葩!
所以,当即墨羲倚柱而歌时,连一向看惯美男自带美男抗体的萋菲都被迷惑了。
清浅柔和的声调,含带酒气的呼吸。温温柔柔的缠绕在梁上,萦绕不绝。他唱歌的样子很随意,可是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一点儿也没有醉酒之人说话含混不清的现象。一遍又一遍,一直是同一个调子,同一首歌。
呜呜的箫声响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是灵均和着唱出调子在吹箫。箫声和歌声完美契合,纠缠着穿出沁芳亭,穿过山谷,使得谷中野兽虫鱼都不跑不游静心聆听。
紫微三徒,于这风花雪月之事上各有所长。琬琰妙笔丹青天下无双,灵均一管洞箫催人心肠,萋菲笔走龙蛇入木三分。
呆在一旁的萋菲不觉有些痴了,挥手间从袖中飞出一颗夜明珠。高高的悬挂在正对着沁芳亭的沙洲上空。带着三分醉意腾空而起,月白色的裙摆翻飞,皱褶间反映出点点幽蓝。
飞身来到沙洲上空,夜明珠明晃晃的光照的她有些不真实。身影边缘隐隐约约的模糊,像是对雾看花一样迷蒙。脚尖绷直,轻缓的降落。宽大的裙摆被风兜成了盛放的花朵,如月光女神一样降临凡尘。
身体扭转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双臂优雅的伸出,五指状如兰花,欣长的脖颈露出,清丽的脸庞仰望浩瀚星空。脸上满是求而不得的痛苦,爱而不能的绝望。
随着歌声,和着箫曲,萋菲轻歌曼舞。从指尖到发丝,身体的每一寸都在诉说着爱意。她从没真正爱过一个人,表演起来反而更加的单纯清澈、不加雕饰。
一会儿是双臂轻舒的挽留,一会儿是指尖跳动的欢喜。
能和你同舟共度是多大的缘分?我心中欢喜却不敢表露。我英俊的王子啊,你可能感受到我对你真诚的爱意?我们就像那山上一棵树上的两根树枝,近的连呼吸都彼此纠缠,却一支在东一支向西,永远不能相依。
亲爱的,你知道,我爱你吗?
箫声散去,歌声止息。萋菲双腿交叠蹲坐于地,眼睛再次注目浩翰星河,仿佛追寻的爱人已化作星斗,在天空中照耀。
琬琰突然间福临心至,用双手在半空中勾画。以夜色为纸,灵力为墨,十指为笔,琬琰描画出此生最好的丹青。
画中的女子眉目动人栩栩如生,举手投足间尽是情义,一袭月白色衣裙飘飘若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琬琰将其取名为《月下美人舞》。
因为是在虚空中描画,画成之后便隐入虚空。后来传说这幅画通了灵,有了仙气。只要有人在夜晚唱起《越人歌》,唱到动情之处,就会有一名姮娥一般的女孩儿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最终,这个传言不知祸害了多少痴汉大半晚上不睡觉唱了半夜的《越人歌》。据说从此以后很长时间里,仙域多了一项特殊的病症叫做“美人咳”。病因:半夜不睡觉从日落唱到日出。
第二天醒来,萋菲独自一人躺在沁芳亭的木质地板上。庭中再没了昨日的杯盘狼藉,桌案、坐榻全数消失。要不是四周飘舞的青碧色的软烟罗如梦似幻,她会怀疑昨日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支起身子,身上盖得是师兄的白袍,脑后枕的是一只胎质轻薄润泽的青碧瓷枕。萋菲伸出五指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只鹅黄色纸笺从袖间滑落,上面潇洒落拓的写着两行小字。
“醒了。醉了一夜,起来欣赏一下山间的湖光山色。虽然没有昨晚的景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