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辉打来电话时，沈杭陷在沙发里刚刚有点困意，手机一响，她一激灵醒过来。她伸手拿过接起来，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沈杭？”

沈杭低低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下，似乎有点笑意：“你刚在睡觉？”

沈杭说：“没有。”拿起不知什么时候掉在腿边的电视遥控器，对着还亮着的屏幕调了几下，开出了点声音。闭目假寐，接着说：“我在看电视。”

“哦，看的什么？”

沈杭撩起眼皮看了眼电视，中央一，还在播不知播了多少遍的86版西游记。

她重新闭了眼，没有回答，问对方：“你有什么事？”

齐辉说：“别总闷在家里，彦邵回国了，咱们一起吃个饭。”

沈杭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她坐着没动，下一秒一条短信进来了，不用看都知道是齐辉，告诉她具体地址和时间。

沈杭叹了口气，关了电视，从柜子里拣了件黑色连衣裙，踩了双细高跟鞋，简单收拾一番，拎包出门。

走到楼下小区车位她站住脚，果然，几天没出门她的车门上又多了个道子，惨白而深刻，连同上下那两道，看上去刚好像是老人的抬头纹。

沈杭冷笑了下，上车慢悠悠地带速晃出小区。

虽然秋天已经过了一半，这时日头也快落了，车内的温度还是有些闷热。

刚出了小区她就降下车窗，秋风一股脑涌进来，她抬手把遮挡了视线的长发抿到耳后。眼睛不经意向窗外看去，却看到三个少年心虚一般转过头去，其中一个扔了手里的东西招呼一声，几人疾步向路边走。

地上是一根生了锈的铁棍。

沈杭嘴里轻轻“哦”了一声，语调上扬，下车拾了。

少年们上了一辆出租车，车速飞快。

她开车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等红绿灯的时候还抽空点了根烟。

跟了没多久，沈杭的手机又开始响，她偷眼一暼，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字。

齐辉。

沈杭露出点不耐烦的表情，掰转方向盘，在下一个路口掉头离去。

沈杭走到进餐厅，一眼就看到齐辉，他满面笑意说着什么，举着酒杯在身边男人的杯口轻轻一碰，二人仰头稍饮一口。

那人背对着沈杭，穿着平整洁净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沈杭走过去，在齐辉的对面坐下，侧头朝身边的人微挑了下嘴角:“彦邵。”

何彦邵今年也有二十三岁了，刚刚结束留学归国，面容比起四年前走时多了些许棱角。

看见沈杭，他的眼里猛然迸出惊喜:“姐！”

沈杭抿唇浅笑着“嗯”了一声，给自己也倒了点酒，晃了晃，然后在他和齐辉的杯口分别碰了碰，发出清越的脆响，淡淡道:“欢迎回家。干杯。”待二人举杯一饮而尽，她也一口一口慢慢干了。

齐辉放下杯子，把菜单递给沈杭，说:“就等你了，你先点吧。”说完招来服务员。

沈杭也不推辞，接过菜单只翻开前几页点了几个熟悉的菜色，也不往后看，把菜单递给何彦邵。

何彦邵低头翻了翻菜单，勾着唇带着不明的笑意点了几个菜，又把菜单推给齐辉。他趁着齐辉点菜的功夫给三人倒了酒，手臂伸直的时候衬衣袖裹紧了他精壮的上臂。

何彦邵随意抻了抻袖子，然后端起自己的杯慢慢向后靠在椅背上，酒拿在手里没喝，眼睛直接定在沈杭脸上。

沈杭不作反应。

齐辉在桌子下面隔着裤管用小腿轻轻碰了下沈杭的小腿，然后不动声色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