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知道的,她只是害怕去承认而已……约修亚的故乡不在这里,他的心也不会永远与她一起停留在这里;终有一日待他做出决意之后,那些幸福过的时光都会连同她一起,被他亲手舍弃掉……
“……恩。”
明知是无法兑现的誓言,他还是轻轻点头允诺。
“艾丝蒂尔。你在这里的话,我哪里都不去……”(point:之前小艾为什么会说“我还在这里,可你在哪里呢?”——现在可以看懂惹~)
他也曾经私自翻阅过艾丝蒂尔的游击士手册。
从前那个非得依靠他才能完成手册记录的艾丝蒂尔,在脱离了他的帮助之后便免不了会将心情隐藏在字里行间里。
面对着这如血的残阳,约修亚终于稍稍体会到了……独自赶来亚宁堡,燃起的希望再度落空之时,艾丝蒂尔近乎绝望的心情。
且按下这些纷乱的思绪踏上艾利兹街道,道路两旁的魔兽显得愈发躁动不安。他与艾丝蒂尔离开洛连特还不到一年,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原本宁静的故土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不能制止结社的下一步计划,利贝尔很可能还会遭遇更加严重的骚乱。在阴影彻底吞噬这童话般的国度之前,他必须尽快行动起来……哪怕只是徒劳的反抗,他也必须亲手偿还他所犯下的罪孽。
约修亚加快了脚步,隐藏在树林的阴影中避开魔兽的追击;待到他再度踏入布莱特家的小院时,满目的死寂与荒凉令他不得不皱了皱眉。
艾丝蒂尔……没有回到这里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转而望向被打开的门锁,艾丝蒂尔等人启程前往柏斯之前应该会记得将门窗锁好;此时的布莱特家门户大开,间接的说明了一定有人已经回到了这里。卡西乌斯与雪拉远在王都,此时可能身在这里的就只有……
“……艾丝蒂尔。”
他伫立在门前,迟疑着出声呼唤这个【家】的主人。
只可惜空荡荡的屋子并不会回应他。
……她不在这里。
卧室的床榻上稍稍留有凌乱的痕迹,当然还沾染了些许已经干涸的血迹。床下散乱的纱布被胡乱推到床脚堆成一团,这的确是艾丝蒂尔的风格,对于包扎伤口的事情,她总是显得这样漫不经心。
约修亚在屋子里整整扫荡了两圈,仍然没有发现艾丝蒂尔的踪影。退一万步说,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年,熟知这间房子每个角落的一切——没有机关暗道,再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她是真的不在这里。
约修亚有些颓丧的单膝跪倒在地。
艾丝蒂尔最终还是……舍弃了这里。不仅仅是舍弃了他与伴生的痛楚,连同往日的记忆一起,全盘否定,毫不拖泥带水的丢弃掉。是了,这才是艾丝蒂尔的风格——坚强又勇敢,执着又果决;任何人都不能勉强她去做不想做的事情,更不能阻止她去做她决意去做的事情。
“……不在这里的话,还能在哪里……”
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后,约修亚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试图在记忆中搜索判断出一个艾丝蒂尔可能的目的地。
“!——”
还有一个地方。
约修亚迅速起身,再次跑进艾丝蒂尔的房间,从她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木制小盒。艾丝蒂尔还可能会去的地方,应该只有洛连特的钟楼了;悲伤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她一定会因为潜意识里的依恋选择去向母亲倾诉。
抿紧了嘴唇,约修亚缓缓推开了盒子上的搭扣;顺利的翻开盒盖,取出放置在其中的布口袋轻轻一握——空的。
“果然……”
原本被收藏在这里的,乃是承载着艾丝蒂尔对于母亲全部的眷恋,如今只剩下一半的翠耀石发圈。艾丝蒂尔既然取走了这个发圈,毫无疑问应当是往洛连特的钟楼去!
(三)
失去了发夹的束缚,半边柔顺的长发如今正凌乱的垂落在脑后。双马尾变作了单马尾,若是此刻叫她站在镜子前好生看一看自己,怕是也会忍不住捧腹大笑吧。
走下钟楼,艾丝蒂尔蛮不在乎的将琐碎的头发拢一拢;迎面抬头时,正与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四目交汇。
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讶异,与之截然不同的绯红却无比平静。艾丝蒂尔作势向他挥了挥手:“哟,约修亚……听说翡翠之塔的塔顶产生了异变呢,辛苦你跑一趟啦~”
“艾丝……”
“啊~对了!最近马鲁加山道的魔兽都变得特别棘手,遇上人非要穷追猛打的无论怎么驱赶都没有用。你要是急着赶路的话,还是把这个带上吧。”
顺手从战术导力器上摘下了阳炎回路抛到他手上,艾丝蒂尔复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一路顺风~”
“……艾丝蒂尔!”
擦肩而过的少女毫无留恋的向着洛连特的南出口进发:“什么事?”
“我……”
“约修亚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啊……”
艾丝蒂尔的语气里稍微带着些不耐烦,干脆直接出声打断了他。“要做什么事情就快去做,要去毁灭结社就抓紧时间定好计划行动起来!像这样犹犹豫豫不干不脆又拖泥带水的,等你赶到的时候说不定雪拉姐她们已经彻底解决异变啦~”
语气诙谐,甚至还夹带着一丝轻佻的意味。艾丝蒂尔低头拍了拍裙摆上的浮土,朝着前路继续大步流星。不过这一次,约修亚没能再主动出声叫住她。
“艾丝蒂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