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院外的榕树在晚风之中轻轻摆动气生根，院中投下无数交错纵横的黑影。

吴京留意四周黑影，陈伟霆不敢乱动，忽然，东北角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吴京骤然发难，却是攻向西北角。

声东击西，这是他们俩之前过招时常用的把戏。

然而吴京这一次错了，东北角猛然跃出一道黑影，吴京发现不对，抽身抵挡，只听咔咔两下，半根木桩竟被那人凌空踢断，踢断之后，去势未减，一脚直中吴京心口。

吴京连连倒退，喉头一甜，吐出半口鲜血。擦干嘴角血迹，抬起头来看着那人，心中痛楚，“小师叔，你真的不相信我？”

长衫男子道，“你是不是当了兵。”

吴京说，“是。”

“你是不是退伍之后，做了雇佣兵。”

“是。”

“做了雇佣兵之后，你是不是杀了自己的战友！”

吴京慢慢站起身来，月光中，两人终于看清了彼此的面容。不再年少，不再恣意，都有风霜，都变了。

吴京说，“小师叔，我发誓，我所言所行，俯仰无愧于天地。”

“无愧？”长衫男子道，“好一个无愧。”

话音未落，他骤然发难，他起膝盖，将腿飞起，正要踹向吴京的胸口，吴京不躲不闪。

长衫男子却硬生生收住了脚。因为有一柄枪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肩头。

枪握住陈伟霆的手里，他说，“麻烦您，把腿放下来。”

吴京喝止，“威廉！放下枪！”

陈伟霆说，“其实我不是想打扰两位切磋，实在是有个问题忍不住想问。”

那人不搭腔。

吴京也不吭声。

陈伟霆使劲冲吴京眨眼，吴京不想搭理。

陈伟霆便用粤语说，“喂，我系帮你啊。”

吴京更加无奈。

陈伟霆催促，“讲啲咩啦。”

吴京还没开口，赵文卓冷冷的用粤语说，“讲乜嘢。”

陈伟霆呃了一声，吴京无奈叹气，天枢啊这儿是广州，你怎么会以为赵文卓听不懂粤语？

但大家都是北斗，同气连枝，还是得给陈伟霆一个台阶，“你想问什么？”

陈伟霆对长衫男子说，“这位师父，你要是想杀吴京，早就杀了。吴京先生，你要是想还手，也早就还了。你们俩打了半天架拳来脚往的说到底就是因为一个想说不能说，一个想问又不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话不能放在台面上说？打了这么久，累不累，要不我去给你们下碗面？”

长衫男子依然沉默，吴京也不说话。

陈伟霆瞪吴京，恨铁不成钢啊，都铺垫成这样了你还不张口？

吴京被陈伟霆瞪得后知后觉回过神，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我先说？

陈伟霆想一脚踹过去，你小师叔没开口就是没否认，没否认就是给你机会了，你个木头脑袋！

吴京试着叫了一声，“小……小师叔。”

那人没回音，可也没动手。

吴京于是往前再走了一步，看着那人的双眼，一字一字道，“小师叔，你可以不见我，可以不信我，但是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不见我，不信我！”

长衫男子看着吴京，“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我……”吴京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