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可能也是累了吧。一觉起来就是第二天早上八点了,算起来这一觉睡了有十几个小时了。
我离开医院被迫休假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苗禹见不到我有没有想我,负责照看他的医生他喜不喜欢习不习惯。
检讨还是一字未动,不知道是不会写还是不想写。说实话,就算到今天这步我也并不觉得自己错了。我以为错的是世界的规则而不是我,错的是人们习以为常却思极必恐的生活“必修课”而不是我。但后来我才发现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太容易导致我就像一个高烧了太久分不清模糊与清晰的病人,在沦陷的边缘眼见自己束手无策的倒影。
我以为我应该去一趟医院,看看我关心的人。我有点担心他们。
我的通报批评大概已经全院的人都知道了。怎么进去,进去以后我会不会遇见我不想遇见的人都是问题。但我还是憋着一股劲儿去了,今天的当值门卫是钢虎跟大安子,我跟钢虎不是很熟,但大安子是有几年的朋友了。我进了医院之后钢虎跟我打了个招呼,还问我怎么请了假好长时间都没来了。我有点奇怪,这是说上面的人没有对我进行通报批评?但我还是回答:“是啊,这段时间身子不怎么爽利。”
大安子听见动静从门房里走出来看见我,直接一巴掌乎在我的背上:“哥,你咋这么久都不来?咱们院里那个教主和你负责的画家都来这儿问了好几次了。尤其是你负责的那个,简直是天天来大门这儿烦哥几个!咱也不好意思说赶人家,就只能笑呵呵的给人家说不知道。还有那个教主,我的天哪!他是不是快要成精了?他一来就说他知道我们这些人不知道你咋了,但哥你要是来了他让给你捎句话,说是‘一念之差,足丧生平之善;终身检饬,难盖一事之愆’,叫你不要再管了。艾玛我去!这话我背了好几十遍了,完成任务了!我是个粗人,也不懂是个啥意思,反正话我是捎到了。要我说哥你还是跟人家谈谈吧。”
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我会的。谢了,大安子。对了,别给别人说我今天回医院了,你知道的嘛。我们干这行的都很累的,好不容易生场病,我多休息几天。”
“那哥你今天来干啥?”
“咳,这不是有点资料要做嘛,忘了拿。”
“没看出来啊,哥你原来还是个工作狂啊。”
“那是,你没看出来的多着呢!”
“成成成,那哥你去忙吧。我不跟别人说。钢虎也不会给别人说的。”
“那行,我先走了。过段时间请你吃饭啊。”
跟大安子道了别后我开始想陈落给我留的言,他说“一念之差,足丧生平之善;终身检饬,难盖一事之愆”,我知道这是《菜根谭》里的,意思大致是说做了一件错事足够毁了一个人所有的功劳。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我他曾经做过什么错事吗?他现在所受到的一切都是报应不爽吗?都是他应该承受的吗?
我去他妈的!一个大学生能做什么错事能让人恨到把他送到精神病院里给他放学注射毒品?我都不知道该说他是心太宽还是他放的太开。
我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躲过尽量多的摄像头。一路溜到了陈落的病房,一般的话他现在还在病房里睡觉,他能睡到十二点吃午饭的时候。
果不其然他还在睡觉,戴着银魂的周边产品——总悟眼罩,我也有一副,虽然我不经常戴它。
陈落是个觉很轻的人,我的动作惊醒了他。他掀开眼罩看见我并没有很惊讶,他说:“我以为你会再晚两天来。”
我没有接他的话茬,“你让大安子给我带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那次在你办公室见了《菜根谭》的书。”他的话语简洁明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不好意思,那书我还没看到你说的这块儿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陈落呛什么,但话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出口了。
陈落不理我,将被子往身上拱了拱,坐直了。
“温华你知道么,我这辈子只羡慕两种人,一种人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另一种是放了手就不回头的。第一种人坦荡荡,不做亏心事,第二种人狠心决绝,不后悔,够胆魄。可惜的是,我羡慕的永远是我做不到的。”他说着,冲我笑了笑,眼睛弯起的弧度很好看,“我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你不会想知道的,我有着什么样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的。所以,温华,你能不能别再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