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棋站在夏泽兰身后为其细细的梳理着好看又不失端庄的发髻,侍书则在一旁侍立着。从侍书的角度看去,入眼的便是自家小姐那完美的侧脸。小姐右边的面貌未曾被红斑覆盖着,单是一侧脸,便已让人乱了心神。那温柔浅笑的模样,让人觉得纵然园中百花开得再怎么妍丽,在此女跟前都会失了那一分娇艳的颜色。
不期然地,侍书想到了一句十分出名的诗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句诗用在此情此景,倒也适合。侍书常想,若是当年小姐没出那样的事的话,现在定是一位一笑倾人国的风华女子了。
“侍书,想什么呢!回神了。”重新梳好发髻的夏泽兰见侍书不知走神到哪里去了。便出言点醒走神的侍书。带着侍书,侍棋两个出了房门。
在夏泽兰院外插科打诨的四福莽然间见着三人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为首的那位面带柔和的浅笑,只是因着面上的大块红斑,让人非但没有如沐春风之感,反而有种入了地狱的女鬼前来索命的恐怖错觉。
“四福见过夫人。”尽管再怎么感到惊恐,四福还是在夏泽兰一行出了院门时,规规矩矩的给夏泽兰行了个礼。这位夫人虽不得主子喜爱,但到底是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够怠慢得起的,有那么几个拎不清的,认为这位不得主子喜爱,对这位便有些怠慢了,最后落得个被逐出林府的下场。
见着四福的态度不似以前来的几个人那般傲慢,夏泽兰在心里暗暗地点了点头,对他的识大体很是满意。便淡淡地吩咐道:“在前头领着吧!带我去见见你们家少爷。”
四福躬身应道,便走在了夏泽兰三人前头的左侧为夏泽兰领路。行进间,四福一直将身子往外靠,尽量将正道给让了出来。他的这般作为,让走在夏泽兰身后的侍书侍棋对他有了一个好映像,暗叹这姑爷身边总算是有个脑子清楚的人了。
待一行人到了书房,四福率先小跑着进了书房向主子复命,而后又小跑着出来,恭敬地请夏泽兰进去。将侍书,侍棋给拦在了房门外,两位主子有要事相商,他们在外边候着就成。进去杵着,实在是不妥。侍书,侍棋也清楚书房是相谈要事的地方,便顺着四福的意思,站在书房外,看着自家小姐进了书房。
夏泽兰进了书房,便见她那名义上的丈夫正侧对着她,专心地为桌上的盆景修剪枝桠。那专注温柔的模样,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一盆供人观赏的植物,而是自己的心爱之人一样。让人不禁觉得,若是自己是那盆被他如此呵护的盆景就好了。夏泽兰很是清楚,林然的温柔,从来就只属于一个人。林然冷漠无情的样子,夏泽兰可是不止一次地见识过。
知道夏泽兰在看自己,林然不为所动,语气淡淡的,到时没了以前对上夏泽兰时的冰冷。“和离书我已经拟好了,就在书桌上放着。夫人且仔细看看,若无异议的话,便把它签了吧!”说着,林然顿了顿,又补充道:“夫人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若在我能及之内,我定是尽量去满足与你。”
剪下一截枝桠后,林然又道:“山东夏氏嫡女未婚先孕的消息已在各大世家传开了。虽说此事与夫人无干,但一笔带不出两个夏。夫人身为我林某明媒正娶的妻子,夏家出来这等事,对我们林家也是有着影响的。”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又让人挑不出错处,一时间,竟让夏泽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在林然说着请夏泽兰前来的缘由时,她已经将林然拟的和离书给看完了。只觉得这林然为了与她和离,私下里定是废了不少功夫的。这和离书上竟是连族长之印都给盖上了。只差她这位正主签下自己的大名,再走个形式,便可收拾东西离开这林家了。
夏泽兰在一旁坐下,温柔的浅笑道:“这和离书上写的和离缘由是妾身嫁入林家三年无所出,愧疚之余,自请和离。敢问夫君,如此逼迫妾身的你就不会感到惭愧吗?我夏家虽是不显,却也不是这么任由人欺负的。”
闻言,林然放下手中的剪子。转身好笑地看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妻子。她夏家要是不显,他也就不用顾虑这顾虑那了。“依夫人所见,然要如何,夫人才肯签了这和离书。”
“妾身要夫君私库里的一半物什。”夏泽兰浅笑道。她这是在试探林然的底线,看这林然为了杨氏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她要了林然私库里的一半物什,可就等同于取走了他的半条命。毕竟,里面的金银玉石可是林然将来分家后安家用的。再者,林然私库里收藏的字画,每一副可都让林然花了不少心思和银钱。
“夫人所要之物,待会儿我自会让人送至夫人的院落。还请夫人,说到做到。”虽然夏泽兰的这般狮子大开口让林然心里有些不爽快,不过在他看来,只要夏泽兰签了这和离书,别说是他一半的私藏,就是夏泽兰想要他全部的家当,他也是会双手奉上的。
“这是自然。”见林然为了杨氏竟是连底线都没了,不,应该说连性命都不要了。夏泽兰也没了在试探林然的心思,当下便用书桌上的笔在和离书上落下三个娟秀无比的蝇头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