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说?”
孙茜茜顿了一下没马上回答,她拿出唇膏来补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她爸爸是陈晋。”
“陈晋是谁?很有名么?”
孙茜茜笑笑地从镜子里看她一眼,“你刚来北京不知道,陈晋算是很成功的商人,就是低调了点。”
“陈晋是做哪一行的?”
“具体不知道,房地产吧。”
“难怪有钱。这年头,炒房的都发了。”
孙茜茜想说陈晋可不是炒房的暴发户,但她话没说出口,想就让孙紫涵那么以为吧。孙紫涵她爸是有能耐,是个顶高的高枝儿,所以孙紫涵看他们这些表亲跟看仆人似的,孙茜茜普一接触就察觉到了。反过来说孙茜茜也未必就看得起孙紫涵了,孙茜茜北京土生土长的姑娘,看孙紫涵他们这样的后进京的子弟就跟看外来户儿似的,面儿上客气,其实内里未必瞧得起。孙茜茜的妈妈嘱咐过孙茜茜要跟孙紫涵搞好关系,孙茜茜也知道其中的道道儿,可是比起孙紫涵这样的沾亲带故的外来户,她宁愿结交陈肖这样的北京姑娘。孙茜茜并没有想要出北京的想法,她觉得孙紫涵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这边陈肖跟孙茜茜客套了两句就出来了,她看到等待的安然想跟她说在里面的事儿,却想这地方人来人往,不知道被谁听了壁角儿去。等跟安然进了停车场陈肖才说:“安然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孙紫涵?”
“嘿!你怎么知道的?”
“傻样儿,我看着她们进去的。”
“这个就是那位的千金吧。”
“恩。”
“我说那位最近很高调啊,不但自己高调,夫人女儿都上了杂志。说起来,那天看杂志,这小丫头片子还穿着运动服,一副乖学生的样子。这转脸儿遇上就浓妆艳抹的,够虚伪的啊。”
“那位早年也在外交部任职,就是时间不长,大概2年。现在的这位夫人就是他在英国的时候俩人认识的。这位夫人是上海名媛,当年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也风采非常。”
“第一位……呢?”
“不知道。”
“这位莫不是要登天?看着颇有点儿美国总统要竞选的架势。炫耀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哎,你说他没有这心?我这不懂政治的都看他有点明显啊。”
安然刚想顺着陈肖的话调侃几句,却突然想起来陈肖为了自己跑去她姥爷家求她舅舅的事儿。虽然她知道陈肖跟她俩人儿根本就不分彼此地亲近,但在这之前她们遇到的最大的事儿就是不能在一个班不能同桌。这次算是真正的遇上事儿了,陈肖愣呵呵地就跑去她姥爷家给她想办法她还挺感动的。安然跟陈肖之间已经说不出来谢字了,只是在这种时候想起来心里还是很熨帖的。“明显不明显的也不能改变什么。这回那位上京述职,还带着妻女,想是要住一阵子。也不可能那么呆着,你爸目标有点儿大。”
陈肖一听就知道安然在提醒他们家不要跟那位家里走太近,“我爸跟那高枝儿离的远着呢,之前也没听说有过接触。”
安然转脸看了她一眼。凭这么多年的默契陈肖明白了那是嫌弃她呢,“我知道了,知道了。傅清仪身后人多着呢是吧?我回家会跟我爸提这事儿。我自要说是你说的我爸肯定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绝对不趟傅清仪的任何浑水。”
“傅清仪上京,搅和起来的这趟水,肯定是水深不见底……凭我的程度,估计连个边儿都看不到,就是觉着不太平。”
“亲爱的你这是政治敏感度啊。行啊,跟外交部这么长时间没白混啊!”
“得了,我要是有敏感度,能栽一跟头么。”
提到这茬儿陈肖也有心劝劝安然宽心,就说:“安然你看啊,你哥,那横是不能坑你吧?”陈肖说完了等着安然给个反应,垫个话儿,她好继续,没承想安然跟没听见似的目视前方地开车,连个表情都没有。陈肖心里一紧,“不能吧……你还埋怨你哥呢?你哥横竖不能算计你,这点儿你可不能怀疑。”
“我知道。我怕别人算计他,连累我们一大家人。”
“这回不是化险为夷了么。你这心里头,不是留下什么阴影了吧?他们横不能对你严刑拷打吧?”陈肖说着就要上手掀安然衣服,安然忙用眼神儿制止了她,“我这儿开车呢。”
“你说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
“你哪儿看出来我被虐待了。”
“那你怎么阴影了呢?”
“你小时候被你们老师说几句还哭呢,我被组织这么调查能不阴影么。你当那白楼是宾馆啊。”这时候对面开过来一辆帕赛特,开着大灯照的驾驶室里的俩人眼睛都看不清了,安然“叭——”地按了一声喇叭。陈肖骂了一句二椅子。安然突然说:“我就这么被照了一晚上。一个下午一个晚上。”
“恩?”陈肖刚想问什么意思,又突然转过弯儿来了,感情安然就是在高瓦度的白炽灯的照耀下被审问了一晚上……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眼睛……还好吧?”陈肖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一句来。
“现在没事儿了。”
“去医院看看吧,别灼伤了视网膜啥的。”
“不用。”
陈肖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憋着一篓子宽慰的话,又觉得安然似乎用不着。她就像在行军队伍中被突然绊倒了,站起来之后队伍已经往前走,她原来的位置被人顶上了,她就那么平静地站在原地,等组织上的决定。她虽然摔倒过,却对前路毫不迷茫,就那么坚定不移地等着。安然内心的坚韧,似乎是不用别人来宽慰的。陈肖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歪过头在安然脸上亲了一下。安然看她她就嘿嘿地笑,安然说了句“傻样儿。”也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