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诸葛韷与蒋家二三事,一个很大的联系当然是他们家的病王爷蒋颉。虞毕出见到蒋颉的时候,觉得他的气色还不错,远没有传闻中的严重,起码看不出死相,其中与诸葛韷脱不开关系。
起初蒋颉也是有意请诸葛韷到府中常住的,一方面是方便照看自己的身体,另一方面……那确实是个不一般的能人。
只是诸葛韷拒绝了,说自己贱骨头,住不惯大院子,嘻嘻哈哈糊弄了过去,然后在小巷里找了个小院住下。那条黄狗本是街上的野狗,经常去他家蹭食,蹭着蹭着便赖皮住下了。
这次听说诸葛韷主动要求住到王府,蒋颉可是说不出的高兴,亲自派人打扫了院子重置物品,对下人也严加要求,吩咐先生怎么说便怎么做,不许有一丝怠慢。
姬远住过来,虞毕出自得也搬来。他退完房回来见蒋颉正与诸葛韷攀谈,表情还有点……讨好?诸葛韷倒是满不禁心的,好像这堂堂王爷还没有他地上养的狗重要。
虞毕出不得好奇起这个看起来身无长物的胖子究竟有什么能耐。
蒋颉见虞毕出回来,又拉起了另一张笑脸,“毕出贤侄啊。”
“叨扰王爷了。”虞毕出欠身。
“诶~没事没事。”蒋颉摆手,“对了,里面那位是?”
“舍弟姬远。”虞毕出答道。
“哦,姬啊……”蒋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真是缘分哪!不知这位姬公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虞毕出看诸葛韷,“这要问诸葛先生。”
诸葛韷似乎非常厌恶虞毕出,斜眼眄了他一眼自顾自进屋了。
虞毕出有些尴尬,姓诸葛的未免太不给人面子了!
蒋颉笑了笑,“先生直耿,不喜欢这套,毕出贤侄和他说话可要小心了。”说完,也走了。
剩下独自一人的虞毕出左右看了看,也进了屋子。
屋内很暗,但是很干燥,还有新鲜的石灰水的味道,没有熏香,也没有人声。总的来说,透着一股死气。
这里似乎是根据诸葛韷的要求布置的,这位看起来挺阳光的中年大叔,似乎有点深藏不漏。
虞毕出走到里屋,姬远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床边的凳上燃着一盏暗暗的油灯,诸葛韷正静静地给姬远把脉。认真而肥嘟嘟的侧脸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环境却是幽暗,让人心生遐思。
“滚去睡觉去,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安谧的氛围下,诸葛韷浑厚的嗓音中像是掺着沙子,低低哑哑的。
虞毕出张了张嘴,想问问姬远情况怎么样了。惹人厌的老大叔又好歹不歹地开口了,“不关心就别问了,自己不给别人感情,却让别人对自己产生感情,走吧。”
饶是如此涵养的他,也听着这句话如鲠在喉。他不吝将自己比作薄情的猫,却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无义。这种感觉,可谓百味陈杂。
他道了句“麻烦”便走了。
诸葛韷盯着姬远不再挣扎的睡脸,突然爆出一句脏话:“兔崽子!”
良久,又深深叹了口气。
……
次日,老早老早,刚歇下去打个盹的诸葛韷就被外面一阵催人短命的叫喊声给惊醒了。他骂了句娘,气冲冲地去开门。
“大清早吵什么吵!”
门外被他糊了一脸唾沫星子的蒋翊可怜兮兮望着他,让出了身后的蒋沛菡。
“先生,你让我查的东西查到了。”她说。
诸葛韷撇撇嘴,“进来。”
隔壁屋的虞毕出也被这声音吵醒了,正好起床一起听。
“那几户人家都查清了,小姐丫鬟身上起的斑比较多,少数家丁也有。虽然都找了大夫但是没用,不过,今早斑痕就淡下去了,也没什么不适。不过……”说到这儿,蒋沛菡迟疑了一下。
看出她有隐瞒,而且必是关系自己的,“有什么说什么,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蒋翊插了一句:“猪大叔你福星高照的。”
“滚,别捣乱!”诸葛韷一掌拍开他。
蒋沛菡继续道:“是这样,因为人数多,而且他们又都是在你一家门前起的斑。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带人去要说法,结果一些刚下斑的小厮一到你家周围又起斑了……”
刚说到这儿,门外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奔进来。“爹爹!爹爹!咱家被烧了!”
蒋翊一脸无语地看着个堂堂七尺男儿窝在人怀里痛哭流涕,心说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虞毕出第一次见有些惊奇,怎么看这个……少年?都有一股严重的不协调感。
三儿这才注意到还有个陌生人在,惊得直往他爹怀里缩。
诸葛韷抹了把他脸上的灰。昨晚只带了小黄来,而把他留在家里就是担心他怕生,没想到……唉……
蒋沛菡搬了个凳子过去,温暖地笑道:“三儿,坐这儿。”
三儿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虞毕出一眼,蹑手蹑脚地拖过凳子,挨着诸葛韷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