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强盗体质啊,埋两天躺半天就又蹦跶起来了。早和你说别那么早熬粥了……”大乔在一旁很有先见之明地数落他。
小乔沉默不语。
“他醒了,把粥端进去吧,我去洗个脸。”虞毕出一脸精神萎靡地给他们打开门,去井边冲脸。
小乔看了他一眼,急忙端粥进去,大乔在后面提醒他,“小心点儿,别撒了!”这猴急成什么的性子!
“乔二哥,乔大哥。”姬远的恢复能力从某方面来说是非常顽强的,比如说昨天刚接上的手脚现在已经能用用力让自己坐起来了。
但是,这可急坏了旁边的两个太监。
“谁让你坐起来的,骨头长歪了怎么办。”大乔乘他还没完全坐起来又给按了下去。他的耳力很好,昨天虞玫玫和虞毕出在门口耳语的那几句他都听见了。这小子的手脚,大概算是废了。
可是这个样子要怎么喝粥,小乔和姬远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来吧。”洗完脸回来的虞毕出精神稍微好了点,他在柜子里翻出几个枕头给姬远垫上,然后结果小乔手里的粥喂他。一看就是比那两位会照顾人的人。
姬远一口一口吃得到不艰难,一双亮得澈人的眸子盯着虞毕出,似乎想借此表达自己的谢意。
从小到大,除了奶奶和母亲,从没有对自己这样好过。而她们俩,不知什么时候也和自己淡了关系。
虞毕出却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的眼睛,一心一意将粥喂完,回过头发现大小乔都盯着自己看呢,不禁又无奈,“你们都没事做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被赶的两人悻悻地跑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熬药。”撂下这么一句话,房间里又剩下姬远一个人。
他把脑袋缩回被子里,逼仄的温暖空间让他再次想起了天地浩大这个词。
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那便弃了这棵,再寻他树吧。
“咳咳咳……”
连续下了那么几天的雨,连煤块都潮了,尽冒烟不出火。虞毕出折腾了老半天,觉得喉咙干得发痒,转身去找水喝。一直奶白色的小猫走过来,亲昵地蹭着他的鞋面。
他叹了口气,将猫抱起来,感叹自己真是劳碌命。
快中午的时候,总算把火给点起来了。虞毕出刚松一口气,虞玫玫又来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这个药只是祛湿,对他没用的。喏,我路上顺便把药配来了,早晚各一次,熬的时候要稍微费点劲儿,看着点火候。”
这一天虞毕出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他接过药,道了声谢,继续和发潮的煤块抗争去了。
“小远,感觉怎么样?”虞玫玫在姬远的关节处轻轻压了压。
“还好,不是很疼了,谢谢玫玫姐。”姬远咧着嘴朝她笑笑。
“你就逞强吧,是不是还想说昨天接骨其实也不痛的,”虞玫玫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她和姬远的交集并不多,不过印象还不错,至少从接骨这一事来说,她都忍不住要佩服一下他的耐力,“今天我要给你做针灸疏通一下经脉,过程可能比较难受,你忍着点,别乱动。”
“好。”
他答应的轻松,忍得可不轻松。虞毕出进来的时候见他无声地泪流满面,还以为出什么重大事故了,一低头,见虞玫玫正一脸凝重地收针。
“我还以为这和昨天比起来不算什么的,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面对虞毕出一脸促狭的打量,虞玫玫也无力,到底还是个小鬼,不能抱太大希望。
“昨天好歹就那么一瞬,今天是细水长流啊。玫玫姐你没告诉我做一次针灸要这么久的。”本性全露的姬远狰狞着一张脸为自己的软弱做辩解。
“一蹴而就的东西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你一口能吃成个胖子吗?”
姬远:“……”谁来告诉他之前那个耐心温柔的玫玫姐只是他的幻觉。
面对姬远的无言,虞玫玫满意地将针包揣进袋里,“放心好了,这种细水长流的疼痛还会伴随你很多天的。”
姬远咽了口口水,“很多天……是多久?”
“看你自己的想法咯,你若是想一辈子残废,明天就不用忍受了……你那什么眼神,我可是在尽我的全力治你,你以为你受的伤是谁都能治的吗?换了别人,呵,别说是右手,能让你一辈子站都站不起来!”
虞玫玫的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抿了抿唇,突然不敢面对姬远的眼睛。
姬远的目光从虞玫玫移到虞毕出身上,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她说什么?我站不起来了?”
虞毕出冷静地走过去盖好他的被子,平淡无波的声音还是那么有教养地令人心安,“你没听清她的前提吗?是换了别人。她这么得瑟,自然是有自信能治得好你的。”
他的目光又转向虞玫玫。
虞玫玫铿锵有力地啄了两下脑袋,“能站起来,绝对能!我保证!对天发誓!”
姬远的心中升起了自出生以来的第二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