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何事,绿衣只是见将军气宇轩昂,又未曾见过有所好奇而已。”绿衣讪讪笑笑,赶紧垂首回道。
“那可否让在下来问问姑娘?”高仙芝起身,嘴角微翘。
“将军请。”绿衣心里一紧,又才暗自沉了一口气。公孙扶卿说话半真半假语气也不让人当真,绿衣与他通常打太极的时候多些。而这高仙芝爽直威严,与他打太极怕是行不通的。
“姑娘当扶卿学生意欲何为?”他与扶卿相交多年,扶卿性情他多少了解。他这才出征月余,公孙扶卿竟就收了这么一女学生。扶卿不好问的他帮他问,扶卿不好做得他帮他做。想着,高仙芝眸中一冷,先前笑意全无。
“不瞒将军,小女乃尚书令唐居清之女唐绿衣。绿衣年有十五常年被困府中不得父亲垂爱,前些日子娘亲因病离世,绿衣被迫求先生相助。后来承蒙公孙先生厚爱,幸而成为先生的学生。”唐绿衣也敛了神色,径直迎上对方眼眸。虽这具身躯才年芳十五,可她却不是十五的人。
“唐居清之女?”高仙芝眸色又深了一层,傲然玄衣深邃旖旎。他为官多年未曾听过这唐居清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的,看来那老狐狸藏得挺深。
尽管句句属实,但这高仙芝好似并不信她。绿衣也不避讳,虽说脚下早就站不住了,但腰杆子还是挺直了。雪奚仅是安静在一旁立着,似乎对他们的谈话也有些兴致。
“她说的属实,阿九就信了她罢。”正这时,门外传来声音,语间带笑。
阿九。这世上能唤高仙芝阿九的怕就剩两人了,一人便是公孙扶卿。
绿衣松了口气也看向门口,公孙扶卿衣盛白花,笑意倾城。此刻正晃着折扇悠然而至,谁也不知他到底听了多少?这人,分明是借高仙芝试探自个儿,好歹她没多说什么,竟也是怀疑自己意图的。
“这么说你还真收了这个学生?”高仙芝闻声眉头一挑,目光就转向了耀白衣袍的来人。
“怎么?容得了阿九随众三千,容不了扶卿学生一人?”公孙扶卿用玉扇轻抵下颚似笑非笑。绿衣听了心中一动。
“看来扶卿这个学生是收定了。”他哑然失笑,扶卿向来不喜朝廷争斗,当初任太子太傅也是无奈。如今收了唐居清的女儿为学生,想必朝廷上定要沸沸扬扬。
“雪奚,你带绿衣退下吧。”公孙扶卿转身勾笑,抬手示意。
绿衣本还想听公孙扶卿下文,看来对方还是芥蒂自己的。也罢,她到底说还是个来路不明的局外人士。
脚步声远。公孙扶卿也淡了神色,兀自坐回身旁的椅子,眉眼难得轻松。
“阿九前来所为何事呢?”他懒了语调,不紧不慢的瞧着手里的折扇。
高仙芝玄衣冷静,也不回话,顺势也坐回椅子。修长玉指抬着青瓷茶碗,热气朦胧,香味四溢。一时,屋内竟悄寂生冰。
“阿九。”公孙扶卿也不恼,依旧懒着语调。
“看你死了没有。”高仙芝腾地一声放了茶碗,语气生霜。
“阿九玩笑了,我怎么会死呢。”公孙扶卿闻言笑出声来,衣襟上繁盛白花也跟着璀璨宛如初盛。
“你行事一向稳重,但今日之事欠妥。你以为这么玩你能玩多久!”看着对方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有些怒了,朝廷这趟浑水他怎会不知深浅。
“我明白。”沉默良久,公孙扶卿缓了神情。
梅香暖,隆冬残。雪色冷,醉长安。
回到房间的绿衣暗自思忖,这天宝年间朝堂暗涌,恐怕这形势大家都跟着恐慌至极。看这高仙芝的神色,怕是她爹唐居清与公孙扶卿并非同一路人士。那莲澍早前看自个儿不顺眼,想必也包含这层原因。这也就难怪公孙扶卿会有意借高仙芝试探她了。
现在,她想要回去重新投靠她那不靠谱的老爹唐居清自然是不可能,那殷氏一个眼神都恨不得将她碎成灰。这路,从她要公孙扶卿带她离开唐府时,一切就已再无退路。
这两日她看着公孙扶卿看似散漫,却是运筹帷幄。她与公孙扶卿交易时虽夸下海口,但目前看来显然这公孙扶卿自个儿就有囊天下之能。那他帮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叛变唐居清?她还不敢高看自己的作用。
这公孙扶卿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