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看起来二十多些的太监恭着身儿端上茶水,陆长缨先指了他道:“这是穆离清——”她再看了眼离析,养:“是离析胞弟。”
“请宜主儿安!”离清是个好热闹的,开口亦是活泼。
灼华掩着嘴咯咯得笑,道:“穆离清,离清,你这名儿可不与你这性儿相同。”
离清搔头一笑,陆长缨遣他下去,对着灼华道:“我这儿过几日奴侍就多了起,我还问陛下要回了以前的雨儿、点儿、引木、引树,离清你只管今日带着走便是,这穆姊弟侍候人不错。”
灼华犹豫踌躇,陆长缨又云:“这宫里至少要添十余数,我可养不起。”灼华无奈应着,也不好再相拒。
“回了方才所言,我便这般说啊:‘妾虽说空有着协理六宫的名头却不管着,但也是知道这次秀女有您真心喜欢的几位人,可若是您喜欢,就莫要将她们推向风口浪尖。’陛下囊时应了,次天儿便召年采女年溪儿侍寝。”
陆长缨笑着道,像是说一件不大的小事一般轻松自如。
这下子灼华更是一惊,没想到她不侍寝也有着这一番内幕,真真是未曾想见。
可除了她,还有年迁寻亦是未曾获宠,果然是自古多情为君王,她还在奢望什么呢。外头传的,最最无情的便是帝王冢亦是没错的。
心中一叹,不过这陆长缨也是真真有本事儿,连慧修仪沈染安都一时儿不能劝动的天子、九五至尊,竟被她一句话儿便言听计从。
可见得虽陆长缨在皇帝心里没有那种情分,但也是分量也是足足的,只不过旁人不知道罢了。
灼华心里感激,正要起来,却被陆长缨拉住:“你又要干甚?”
灼华微羞,回:“方才正要起来给您谢恩呢。”
“这又是何必,我那时又不知是你弥补过失无心插柳柳成荫罢了。”陆长缨悠悠一叹。
灼华却说了:“哎,可不能这般说。不管有心无心,知道是您说的、您做的便是,何来这些磕绊?您是入城府久的,也莫要这般了。”
陆长缨笑着其乖巧伶俐,道:“本宫还有件事儿要托给你。”
灼华第一次见陆长缨自个儿称‘本宫’,知了庄重,起来站着,应道:“您说,妾听着。”
陆长缨悠悠缓缓,也不赶着,外头的雨淅淅沥沥,正好给了奏,闻:“本宫有一幼妹,名叫陆长信,方才十四。尚小,刚刚有了葵水。”
灼华不明其意,待其下言,着实一惊:“可陛下那日来,也说了要纳信儿为妃。本宫自知帝抗不了旨意,也未曾说要你劝着,只是要你日后关照点信儿。本宫是这宫中后妃年长,以后也活的短。”说着她拭泪。
见此,灼华忙安慰道:“娘娘这是什么话,您不过二十五,谁说活的短?”行了行礼,徐:“娘娘千岁。”
“你不必安慰我,这事儿你可帮本宫?”陆长缨问。
灼华颔首:“自然自然,那能不帮着。妾受您恩。”陆长缨这才放心。
又聊了些许子话儿,灼华也就走了。带着离析,又多了个离清,回了华清宫的紫竹馆。
奴侍们见着陌生,灼华到:“这是离清。常昱,别说本主亏待你,你私下里私藏着的东西本主都一清二楚。这般,你的首领太监给了离清,你做本主的随侍太监罢。”
常昱一愣,没想着这位主子这般心灵剔透,这下才真正敬着了这位主子,服气道:“奴叩谢小主儿。”
灼华扫了眼,这才发现遣枫不见了,当下问道:“遣枫呢?”余人一阵沉默,灼华心中一沉,又是开口:“流灵。”
流灵走出来,行了行礼,道:“您莫难过,方才皇上来咱们这儿,见您不在,本是想走的,可遣枫那贱蹄子,穿了件粉色宫衣,出来见了皇上。皇上一瞧便是喜欢,当场口谕封遣枫为家人子。”
“家人子?本主怎是没听过这位分?”灼华坐下,敲着桌儿问。
流灵摇头,到是离析回:“这本不是位分,是宫女受封必走的一条路儿。宫女低微,自然要先从小的起来。家人子上头还有良家子,过了便是次主儿妙则。家人子与良家子身份尴尬,并非奴侍又并非正经妃嫔。身边也有一位侍女。不过良家子到并非都是宫女身份上来的。”
灼华好奇:“哦?”
离析续着言:“有些家室低了从四的,入宫便只封良家子之名儿。不过家人子、良家子都是可有封号的,只是不多。”
妙珠插了嘴儿:“是了,遣枫便赐了琔号。”
“倒是个背信弃义的,罢了,都散了吧。”
当日,传闻华清宫侍奉宫女杭遣枫成为家人子,当夜找召侍寝。各路眼睛齐齐盯着华清宫,看华清宫笑话。
可令人惊异的是,华清宫既没有狗急跳墙,更没有咒骂连连,反倒更没事儿人一般。
暮春瞧着,禀了太后,太后当场赞赏道:“这才是真真的大家闺秀,荣辱不惊。”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