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确实，他们的脸于方离来说就是最大的噩梦。

蓦地，她突然想到，自己不过是因为闭上了眼，只要自己睁开眼一切就全部消失了。她现在就像是在做梦，脱离梦境的唯一方法就是醒过来。

方离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物再次改变，她看见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椅，以及白色的衣服。

她偏过头，迎上应家轩更加惨白的脸，她突然觉得眼前一切的恐惧都无关紧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让应家轩冷静。

“我，没死。”

方离一时间想不出自己应该如何安慰应家轩，只能憋半天吐出这三个字。

听见方离报平安的话，应家轩不但没有冷静，反而转过头对着Dr.Robinson就是一阵骂，甚至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他怕Dr.Robinson听不懂中文，还特意用英文又骂了一遍。

Dr.Robinson翻了个白眼，在应家轩骂完第一遍，准备骂第二遍时终于忍不住按了边上一个按钮，方离听见有电流声划过耳边，几秒后应家轩的电击椅开始发出异样的声音，应家轩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电流通过他的身体让他并不好受。

“我没事，家轩哥，我没事。”

方离仍然不断安抚应家轩，可应家轩似乎因为心理波动太大以及刚才的电击而提前引发了第二阶段。相比于第一阶段时的疼痛，应家轩此时显得更加难受。他紧闭着眼，眼球在眼皮下左右摆动，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双手扶住电击椅的扶手，神经紧绷着，嘴唇微微张合，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应家轩紧紧咬着牙，身子剧烈颤抖，甚至有些不正常的一颤一颤，方离看着显示屏上那不断跳动的心电图，有几秒甚至已经变成了一条水平线，之后才仿佛是被做了心外按压恢复了心跳。

他睁开眼时，双眼平视着前方，他的胸前起伏不定，眼中透着挣扎与矛盾。

“应家轩。”

方离默默喊了一声，应家轩回过头，方离看着应家轩竟感到了一丝陌生。

她看着应家轩的脸，依然是那个模样，但眼中却已经渐渐消失了原本的乐观和不正经，连刚才的挣扎矛盾也消失，现在剩下的是陌生与冰冷。

第二阶段的开始，如果应家轩支撑不下去，他会变得与叶静秋一样，在病菌的折磨下迷失自己变成一个怪物。

应家轩暗暗用劲，手臂青筋暴起，手指的骨骼分明到几乎快要破皮而出。他的手腕已经被束缚他的金属腕圈磨破了皮，随着他的用力，那些金属腕圈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

Dr.Robinson也注意到这一点，他用眼神示意两个美国大兵注意。

这些她之前也经历过，她深刻的知道这一刻应家轩会有的恐惧，然而她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刚才能够克制下病毒多半是因为那阵突如其来的沙沙声，她不可能制造一模一样的声音给应家轩。

她下意识想起来地动了动手腕，却发现因为刚才的挣扎她的腕圈已经开始松动，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的动静，大兵与Dr.Robinson的注意力目前都在应家轩身上。方离双手双脚动了动，把原本就松动的腕圈变得更加松，借此脱离腕圈的束缚。

蓦地，正在应家轩即将脱离腕圈暴走之时，Dr.Robinson又按了一次红色的按钮，应家轩再一次被电击，方离清楚地听见这一次电击产生的电流声比之前那一次强了许多。

应家轩因为这一次电击被击晕，两个美国大兵见状上前解开应家轩残破地即将崩开的腕圈，两人一人一边顶着应家轩的腋下将他抬出屋子。

方离见状手下仍不停的动作，口中却喊着“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Dr.Robinson大致想到方离的意思，但却自觉地没有回答她的必要。

即便Dr.Robinson不说方离也有想法，如果叶静秋是因为没有过第二阶段，那么同样没有度过第二阶段的应家轩也会与叶静秋一样，被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送到上面混迹在人群中，等到某一个时刻体内的病毒炸弹开始倒计时，最终彻底爆发。

方离的第二阶段反反复复，几乎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发作一次，每一次都是靠着脑子里留下的沙沙声解救。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7月8日，Dr.Robinson不断与她说话，且不说她听不听得懂，就是听得懂她也懒得与他搭话。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火烤一样，全身热得发烫，全身上下所有的皮肤每一寸都在隐隐作痛。她从没有觉得这样水深火热，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像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可却比那更加痛苦难受。

正当她处于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下，实验室里又送来一个人。虚弱的方离被喧闹声吵醒，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来者，被绑来地下实验室的女人正在大呼小叫地骂爹骂娘。

方离觉得耳朵有点痛，这声音格外熟悉，可她的脑袋昏沉到让她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思考别的事情。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声音越来越近，这个女人被拉进小屋，两个大兵把她拉到之前应家轩的位置上，又替她换上新的腕圈。一直低着头的方离直到两个大兵走了才抬起头去看那个女人，然而这一看，却让她彻底懵了。

“秦思佳？”